客栈最里间,一阵令人胆寒的冷意使得屋内气氛压抑。
时飞省略掉一些小动作和言语出格之处,正在禀告绑架过程。
眼看着榻上的南宫玥表情越来越难看,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直到说完安歌自称怀孕时。
“啪!”瓷片飞溅。
南宫玥将一个茶盏毫无预兆,挥袖摔在地上。
众人皆惊,公子从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生气的样子很少见。
好一会儿,南宫玥起伏的胸膛回归正常,阴沉沉道:“所以,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时飞紧张的吞口水,搓搓手指,“按照之前的计划,给她喂了药丸,若是情急中,她必定露出马脚,就可将计就计~”
后边的话,他没敢再说。
据他对公子的了解,如果安姑娘是细作,此番操作定能引出真正的幕后之人,就算幕后之人舍弃安歌,她自己为了保命,也会主动联系主家。
这样一来,谁是布局者,一目了然。
如果安姑娘不是细作,大概会许以重金,报答恩情,一别两宽,不会让她卷入自己的生活。
但是现在公子如此失态,他有些不确定,偷瞄阿成,发出求助信号。
阿成硬着头皮道:“公子,您别生气,安姑娘古灵精怪,也许这都是她为了脱险,胡诌的借口,我们这么多人都没能找到您,陆明赫一个远在京城的权贵,怎能提前得知您的路线,还将圣上都找不到的鲁洞之安排在那里,这说不过去啊!更何况陆家没理由派人来监视您啊!陆明赫巴不得您回去助太子一臂之力。”
南宫玥眼神发散,直直得盯向碎裂的茶碗。
阿成觉得公子这次多疑了,说不定安姑娘真是穿越而来!鲁洞之只是巧合出现。
而且公子早就将解药备好,连调理的药都预备了,明明京城里更十万火急,却在这清水镇耽搁了这么久,显然是想相信安姑娘的。
若是她没有事势危急,盲目求援,公子定会及时救治,表明身份,谁知道现在生出陆府外室这样的荒唐。
南宫玥手指成拳,低沉道:“朝堂血雨腥风,争斗瞬息万变,今日是你的党羽,明日也可变成插入后背的利箭!漠北一战疑点颇多,在真相大白前,谁都有可能!”
阿成蓦地心中一痛,看向公子的胸口,他见过那道箭伤,就像在美玉上钉了一颗钉子,疤痕触目惊心,收起眼中怜悯,坚定道:“属下明白,人心易变,世事如棋局难料,今后定不会如此妄下断言。”
黄花梨雕竹茶几上摆着棋盘,南宫玥手里握着一枚黑子,刚刚过分用力,现在缓缓松了力道,手心处隐隐作痛。
被打劫那日,他以为安歌是自己手里的棋子,殊不知,现在,自己变成了那颗弃子。
当他听到安歌亲口承认是陆允之的外室,脑海第一时间竟然全是她巧笑嫣然的样子。
她说:“你不是还没成家吗,试着喜欢我吧!”
听到她自知难以相配,甘愿隐姓埋名,只为和陆允之长长久久时,内心升腾出想要压倒一切的欲望,变身为魔,摧毁他人幸福,实际上是一种懦弱,明知自己不能,却渴望创造出虚幻的意象,以求达到自己心里的平衡。
原来这种感觉叫嫉妒。
她不是说,能与陆允之这般的谪仙人儿在一起,死也甘愿吗?
那么,她会不会真的为了陆允之而接近自己呢?
死也甘愿吗?
呵呵,要不要自己全了她的愿!
南宫玥脸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怀孕?
一个连蛇都怕得要死的人,在生死面前还会撒谎吗?
他脑子有一瞬间空白,纵使思量万千,都没有想过会是这个结果。
他的内心清楚的感受到一丝震怒,一丝悔意,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
“时飞去查,陆允之半年前是否到过西平镇,不!三年内都去过哪里,有没有和哪个女子有过来往!事无巨细!都给我查清楚!”
说这话时,南宫玥脸上表情过分狠厉,时飞未敢多问,抱拳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