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呼喊声渐弱下来。
“是吗?”江恪未曾再看那匕首一眼,因为那柄匕首他已十分熟悉了,毕竟他是被那柄匕首砸过的。
肃千秋叹了一口气,忽然发觉外头的呼喊声弱了些,而后转头看向江恪,“外头怎么了?”
“去看看。”江恪抬眼看着肃千秋。
她忽然反应过来,江恪听见她那一番浑话时,好像并没有惊讶,反而是十分沉静地听她讲完。
“走。”肃千秋并没有开口问,反而是直接先出门。
夜色深深,城中街道上到处烧着残余着战火,战后的气氛弥漫着,所有人的脸上都露着疲倦。
西戎兵退,万物规整,各级兵长统计伤亡人数以及歼敌数量。
她和江恪还未到城门时,相里贡与陈遇就迎面走来。
陈遇脸上有道不明的表情,而相里贡也拧眉不悦。
“殿下,出了何事?”江恪看了肃千秋一眼,然后走上前去问相里贡。
相里贡沉声道,“西戎忽然撤军,事出反常,似将有异动。”
“事出反常必有怪。”陈遇抹了一把脸,忿忿道。
肃千秋一言不发站在后头,正好瞥见了孟卿的眼神。
恍惚如旧人。
“孟少侠如何看?”肃千秋走上前去,站在孟卿身边轻声问。
“我一介武夫,何能谈此国事。”孟卿婉拒。
肃千秋抬眼望向四周的残局,“且说说吧。”
孟卿低头瞧了瞧脚下的焦土,“那我便擅言一句,西戎谋大动,此次仅为障眼之法。”
相里贡微朝孟卿看了一眼,孟卿也看向相里贡,二人对视了一瞬,而后又各自瞧别处去了。
肃千秋没有发觉这个细节,而是朝前头看着,再看向孟卿时,他的目光正好落在她的脸上。
隔着冷冰冰的面具,肃千秋从心里觉得冰冷。
“走吧,这片刻的功夫他们也不会回来。”陈遇扯了扯时身上挂着的盔甲,脸上也有盖不住的倦意。
此刻约莫是近子时了,沙城内外的喧闹嘈杂声渐渐落下去。
终于在丑时安静下去。
肃千秋站在院子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亮着光的窗发呆。
她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或许她不该来。
或许她来错了。
或许她待在京都里等着会是最好的一个办法。
她待在京都里,相里贡就会死在贺家村那儿。
她待在京都里,就不会有今夜突生愈浓的杀意。
她待在京都里,就不会如今夜那样重温当年的切肤之痛。
她待在京都里,就会对相里贡留有一丝期待。
……
“你不去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清冷的声色在身后响起,肃千秋忽然站起来转身去看。
孟卿就站在不远处,他一身玄色衣袍,屋门开着,他背光站着,身形轮廓看起来有些熟悉。
她扬唇笑了笑道,“睡不着,就在这儿随便坐坐,孟少侠怎么还不睡?”
“见你许久未动,以为你坐在院子里睡着了,我就来叫你了。”孟卿答话时缓缓朝她走过来,脚步声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