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肃千秋撂了两个字就转身走了,利落地揭开王帐的帘子跻身出去。
外头的人也并未拦她,肃千秋心里不由得得意了几分,走姿也大方起来。
“丑姑娘!别走远了,走远了我可保不住你!”
肃千秋不理会身后王帐里传出来的声音,尽情地观察四周地貌地势。
凭着她的方向感,勉强可以判断出东西南北。
一如她几日前所看到的,此时她能判断出,营寨西边是山,而东边一时还看不出有什么山丘的。
安营扎寨必定是偱水而定,现下正是寒冬,河流都早被冻住了,而这些日子也不见他们为了水的问题争辩,所以这附近一定是有充足的水源,比如山中深潭或是不冻暖泉。
日光正盛,肃千秋抬手稍微遮了遮,回忆起从前读过的山水典籍。
“熠盛之地,山川不息,小山连绵不绝,仿若上接瑶池仙境,山中多有暖泉,常年不冻,水汽氤氲。”
熠盛之地,就是现在的西戎与齐境交界的地方。
“丑姑娘!”
肃千秋忽然转身,邸恒正在不远处撑腰注视着她,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又在打算着阴我呢?”邸恒缓缓朝她走过来。
她应声说了一句,“只准州官放火,就不许百姓点灯啊,你把我拐过来又不杀了我,那不就是让我看看你们扎营的地界吗?”
邸恒拧眉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那我应该一直关着你,最好是能让你过上暗无天日的日子,那样你就没机会看看我的地界了。”
肃千秋瞧得出他是有些认真的,于是她讪笑两声才又说,“我只是出来透透风……你们这儿的阳光不错。”
她装模作样地抬手指了指太阳,嘴角挂着讨好的笑容,邸恒一时间心情转好。
想捉弄她的心思又重了些。
“我的人应该已经告诉你的太子了。”
“什么?”肃千秋看得出邸恒对自己态度的松懈,故意再问一句,装作自己没有听清。
邸恒笑意未减,耐心着又说了一遍,“我派出去通知太子的人应该已经到了,此时也不知他出发了没有。”
“他若是顾个大局,定是不会来的。”
肃千秋仿佛是在说什么闲言一样,一点都不走心,脸上的神色并不像是在说假话。
“那若是他不顾大局呢?你未免也太看轻自己在他心里的重量了。”邸恒抬眼瞥了不远处正在搬东西的人,旋即又看向肃千秋。
“唉,邸恒,我看见你的第一天,你就认定了我是他齐太子的重要人物,从头到尾一直都是你自己在觉得我是他的谁吧。”
肃千秋这一番话说得真挚,可是邸恒一个字也不想信,他撑腰站在一旁,不时看看她,不时看看周围的人,再望一望背后的山。
“你觉得我会信吗?”
肃千秋抬脚踢开地上一颗小石子,伴随着石子滚动的声音,她漫不经心地说,“谁知道呢?”
随即她又忆起那个不会说话的世子来,思量着她还尚未到能问及人家的家事的地步,也就咽了话音。
天边的云彩大块地飘着,缓慢到肉眼无法辨别出其是否移动。
西戎的天好像比中原的要低很多,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似的。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缓声道,“你们这儿的天真美,碧空如洗,云若白衣。”
邸恒垂眸看着她问,“中原不是这样的吗?”
肃千秋转头看向他露出真挚的笑容答道,“不是,京都里的天常常是灰蒙蒙的一片,哪怕你是站在最高的地方也不敢奢求能触碰青天,而在这里,我相信是可以碰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