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只芍药簪子和金钗留下来,其他的全部收起来。”她低声吩咐,青衣连忙从外面走进来,把桌子上的饰品收拣好放入柜中。
易辞有些烦闷,吃过茶便带着青衣去花园散心。
三月已经入春,石子路边花大多都开了,偶有掉落的花瓣被踩上黑色的鞋印,柳条顺着溪水一路淌流,叶片化作扁舟疾驰而下,方才下过小雨,雾蒙蒙的,颇有江南烟雨的空濛感。
微冷的空气吸入鼻口之中,一扫她心中的郁结,易辞吐了一口浊气,快步朝着园内走去。
耳边一阵微风而起,从亭子带来缕缕的琴声,易辞停下脚步。
那琴声清远悠扬,时疾时缓,时扬时抑,在婉转中又带了些许的凄凉,曲曲心律洒遍竹篁。
这是……?
易辞提起脚步朝着亭子中走去,微挑竹林,清风徐入,只见一个白衣男子坐立于亭台之中,一双仿若女子的玉手时快时慢的划过琴弦,丝丝颤音声声入魂。
弦断,音止。
那男子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不禁回头看过,直到他定睛看清易辞那张脸之后,厌恶之色从眼中流露出来。
见她来,他收起时青石台上的琴就要离开,易辞见状不对,连忙出声。
“等等。”
那男子停下脚步,微微皱眉,回过头望向她。
这下易辞才完全看清楚他的模样,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肤色如雪,墨玉的长发用白色的丝带束起来,一半披散,一半束敷,风流自在,优雅贵气,只是那双眼眸中含着清冽和厌恶。
“为何这么不想见我?”易辞看向男子,嘴角勾起一丝温笑。
面前这个男子是燕王的唯一的血脉,也是和易辞指腹为婚的夫君,按道理来说,易辞和他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毕竟有那一纸婚约在。
可惜的是,易辞虽然承认面前的这个人的才华和容貌,但她却容不下他的身份。
燕王常年在边疆征战,几年前不幸战死,他生前和靖王关系颇好,而靖王也曾受燕王照顾颇多,正巧,易辞和易温城还有婚约在,所以靖王便揽下了照顾易温城的重任,也就是说现在的易温城正是寄予人下的状态。
若只是这般易辞和易温城的关系也不会那么僵,这梁子也是几年前结下的。
易温城刚到靖王府的时候,便已经遭受了一轮丧父的打击,无心于任何事,也不像平常孩子那般喜欢打打闹闹的,只爱独自坐在屋里看,把燕王留给他的那琴一遍遍的擦拭。
但易辞又是从小好玩儿,死活要拉着易温城跟她一同玩,易温城不乐意,年幼的易辞便把他最珍爱的琴给扔到了河里,那是易温城来靖王府第一次发脾气也是第一次哭。
从那之后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后来,易温城还是没变,靖王想让他入朝为官他不去,靖王让他读考秀才他不肯,靖王想让他学着算账他不学,靖王想让他学武日后像他爹爹一样保卫大楚,他亦是不愿,就日日坐在屋中弹琴度日。
对于一天天长大的易辞,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一个这么不学无术的人,更是气恼不已,便每天挑着他说他的不是,一见到便说他是废物,更是在他每日的吃食中做手脚,长久以来二人的关系早已是破碎不堪。
再加之易云裳在易温城面前的添油加醋,这二人的关系还真是不好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