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远高兴道:“冯相这是同意了?”
冯道河为难道:“可皇上驾崩前留下了遗诏,令我在殿上宣读。”
刘知远劝道:“一切为了大晋啊。”
冯道河苦笑一声:“本相何尝不知,只怕景延广不同意。”
景延广,天平节度使,曾为石敬瑭所救,此后一直忠心耿耿。先帝的托孤大臣有二,另一人便是景延广。
刘知远闻言眉头舒展:“冯相有所不知,我曾与景大人一同抗击契丹,见过他手刃契丹狗贼时眼中的痛快。若齐王继位后能以他为将,夺回幽云十六州,景大人没有道理不答应。”
“哦?”冯道河斜眼看他。
刘知远知道冯道河在担忧什么,微笑道:“我愿主动分出兵权于景大人,助景大人一臂之力。”
冯道河眼中充满了震惊:“你真的愿意?”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景延广并不是心机深沉之人,就算得了兵权也不是他刘知远的对手。就让出一部分兵权,让景延广在北边冲锋陷阵,死了不可惜,他可拿回兵权;活着更好,夺回的国土将来总归要姓刘。
刘知远点了点头:“为吾皇,臣鞠躬尽瘁。”
宫中奏起了哀乐。
大臣们素服跪地。
景延广自天平赶来,要晚一些。他到之时,齐王早已得了刘知远的叮嘱,在宫门口亲自迎接,并让他骑马而入。景延广不由得多看了眼这个待他至尊的王爷,心中产生了异样的情绪。
先帝待他有恩,却不曾待他以礼,所以就算他不满契丹,也从不敢诉之于口,就怕先帝发怒,惹来杀身之祸。
这齐王忒会做人,给了他从未有过的荣耀。
景延广不觉有些飘飘然,颇有傲视群雄之感。
丧礼不可免,吹吹打打了数天。新君也不可不立,冯道河终是站了出来。
他站在石敬瑭的灵柩前,面对群臣:“先帝留下口谕,令齐王为帝。”
群臣哗然。
冯道河以年龄、子嗣、夺回幽云三点陈词,称先帝实在是良苦用心。谁有不服,便是令先帝不安。
众臣静默。
小小的太子站在人群中间,只知道哭。反观齐王,端是沉稳大方,虽双目通红,却能极力克制。
孰优孰劣,一瞧便知。
如刘知远所料,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冯相的,是景延广景大人。
何为忠?只要效忠的是石家江山便是忠。救命之恩,到底比不上未来的顺遂。齐王方才的态度他看在眼里,十分受用。若是齐王当了皇帝,将来他想在皇城之中横着走便横着走,看契丹的狗贼不顺眼便领兵攻打,再也不用提着脖子,畏畏缩缩地过日子。
冯道河见景延广同意,又问刘知远。
刘知远附议:“齐王与太子一样,皆是石氏正统,臣无异议。”
三大掌权大臣一致通过,此事就此定下。
公元92年,齐王石重贵登基为帝。
同一天,柴守玉要生了。
郭威站在产房外来回踱步,绕得人眼晕。老大夫在他旁边劝道:“咱镇上最好的坐婆都在里面,郭相公莫急莫急。”
郭威道:“怎能不急,内子在里边叫得这般惨。”
老大夫背过身去翻了个白眼,又笑盈盈地转过来道:“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多生几胎你便习惯了。”
郭威严肃道:“不,以后不生了。”
“啊!”屋里又传出一声惨叫。
郭威急得想要推门而入。
大夫拉住了他,冲着边上不停搓手的柴守礼道:“还不快来帮忙,拉住你这莽撞的妹夫。”
柴守礼道:“听着妹子这般喊叫,我……我脚软手也软,怕拉不住……”
大夫又翻了个白眼,拦腰抱住了郭威:“不能进,真的不能进啊!”
一把老骨头又怎能拖得住身材魁伟的郭威,产房门即将被推开。可这时一个灵巧的身影拦在了郭威的面前,嬉笑着说:“姑父,咱们打一架。”
柴荣看得出来,姑父需要找点事情来减压。
郭威挣开了大夫,一双眼睛望向柴荣身后的门:“荣儿,一边儿去,今日你姑姑生产,姑父没空儿陪你玩。”
“可荣儿非要找姑父讨教。”话毕立即动手,出招又迅又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