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治了。”宁泽接着齐舒的问话自然而然的吐露出了三个字,成心就是想要气她的,当时齐舒被齐秦打个半死不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的心情?现在也正好尝尝他当时心里的滋味。
原本还站远了不想过来的齐舒听到他这句话又是被气的一噎。
但是宁泽却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啊,如果真的是染上了瘟疫,那确实就是没救了,没治了,只能等死。
在这种时候宁泽却尝到了莫名的痛快感,要是他死了话倒是也无牵无挂了,上无父母要奉养,下无子嗣要教养,好不容易喜欢的女子还不答应嫁给他。
那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辛辛苦苦长这么大,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这些被赐予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拿回去。
“疼不疼?”齐舒走到了宁泽的身边,挨着他坐下,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军靴,这是宁泽早就给她准备好的,因为知道她没有合适方便的衣服带在身边。
连尺寸都刚刚好合适,果真是个无耻之人。
“有些疼的。”宁泽老实道,废话啊,谁被差点咬下来块肉谁不疼的?
“嗯。”齐舒轻轻嗯了一声。
宁泽有些疑惑,刚刚阿舒还暴跳如雷了,现在怎么就跟个乖巧的小猫一样一动不动了,在想什么?
撇过头去看她的时候,宁泽有些出乎意料,只见她轻轻前倾了身体,然后伸长了脖子,将头靠近他的胳膊。
作什么?
齐舒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朝着宁泽伤口轻轻呼气,温柔缓慢的吹着伤口,好像这样做就能够减轻宁泽的痛苦似的。
宁泽楞在了原地,他没有想到齐舒竟然会作出这样的动作。亲密又温柔,她注视着自己伤口的目光有些哀怜,宁泽能够感觉到自己浑身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颤栗不止。
“阿舒,我要是死了,你且就去作尼姑吧。”宁泽不知道怎么想的,脑袋一抽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齐舒的脸色原本还十分阴郁,心情也十分沉重,被宁泽这么一说忽然就好像是阴云一下子被打散了,然后只剩下了羞恼。
“为何?”
“这世上是无人可以像我这般待你爱慕你了,你若是嫁予他人,我定然也是不会放过你的,做鬼也要纠缠你。”
“……王爷这是在威胁我?”
“你知道就好!”宁泽的语气有些略微的傲娇之意。
“死后的事情王爷怎知可以化鬼?你若死了我亦是照样嫁人,听说滇国那里有个部族,施行的并不是像魏国这样的一夫多妻制,而是一妻多夫制,若是以后……”
“做梦!”宁泽想也没想的打断道,然后又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凶戾了,所以又连忙改口道:“阿舒自己先前的时候还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出尔反尔最是可耻!”
“……”齐舒承认自己真的是说不过宁泽,索性也就不再同他争辩了,没有丝毫的意义所在。
轻叹了口气,然后身子倾向宁泽,头也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宁泽的身体只是微微一颤,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也没有让开的意思,阿舒能够愿意靠在他的身上是再好不过了,他自然是十分欢饮愉悦的。
“怎么办?”齐舒的情绪又再次陷入了低沉,像是越出水面迎了阳光的鱼儿再次掉落到幽暗的河水中,再次堕入水底。
“安心,大夫定然能治好。”
“若你真有什么,我要无地自容了。”齐舒喃喃道。
宁泽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保证什么安抚什么,他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会不会因为瘟疫而死。
“阿舒徘徊在生死之间的时候我可要比现在难受多了。”
“什么?”
“你为你父亲所伤的时候,几度生死徘徊,我在你家屋檐上几天没有离去,就守着你,等你好转。”宁泽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道,殊不知当时他所处的环境的时候又有多么的煎熬。
煎熬到齐舒的一次翻身、一次呢喃、一次哭喊都足以牵动他的情绪,引来最为深重的珍惜疼惜之感,那时候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这,我并不知?我以为你。”齐舒以为宁泽是因为自己多次麻烦了他,两人的关系又割裂,所以他对她已经是失望至极、不管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