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湄来到淑慎郡主的寝殿外,却被两个王妃女侍拦住。
“江先生,王妃此刻需要静养,不宜见人,您还是请回罢。”
“不宜见人……是御医嘱咐的,还是王妃自己说的?”
“是……”
“不必问了,是我。”
宛湄循着那声音望去,只见成蹊带着一个奉药丫鬟,从门前的汉白玉台阶上走过来。
“江先生,您太可疑了,我不觉得您是一个值得王妃信任的人,所以,今后,还请江先生仔细。”
“留步。”宛湄也不恼,在何家的三年里,她已经把何夫之那一套笑脸虎的本事,学得炉火纯青了。
她微笑着叫住正欲启门进去的成蹊,说道:“成蹊姑姑,您在这王府里还真是威风,王妃宜不宜见人,居然都是您一个人说的算的。”
“江先生,我已经很照顾您的脸面了。”
“哦,是吗?不知道……成蹊姑姑是真的觉得我可疑,还是不希望王妃的身边,有其他女子呢?”
“你!”
成蹊本来已经一只脚跨进门里了,听见宛湄的话又羞又气,转过身来满脸通红,却又看了看门外的两个女侍,只觉失态,便压着声音说道:“江先生,你自然是有许多地方值得让人起疑心……”
“我倒是觉得成蹊姑姑才可疑。”宛湄看见成蹊恼羞成怒的样子,只觉得这样老谋深算的王府女侍,几个时辰里失态两次,实在是好玩。
“成蹊姑姑,昨天,您说景佑世子之所以从前线被召回,是因为庆熙皇帝为平衡沈党和清流之间的势力。但是,沈嫔娘娘的信中,提及了皇帝苏醒过来的时间,是在两旬前,然而从朝廷发出召令,到世子从鹤门关收到朝廷召令到回京,来回疾马快驿,也起码要一个月左右。”
“姑姑,您想,就算庆熙皇帝一苏醒过来,就下诏,时间上也来不及。更何况,信里明明白白地写着,皇帝刚刚苏醒过来时,虚弱到不能言语,又如何能判断庙堂局势,决心要世子在北方幽朔蠢蠢欲动之时归京呢?”
“沈嫔娘娘的信?什么意思?”
“成蹊姑姑过目就知道了。”
宛湄将衣袖里的信纸取出,舒展开拿在右手上。
成蹊看见那些淡紫色的小楷,脸色愈来愈灰白,终于颤抖着手想要拿过来仔细瞧瞧。
宛湄却一把用左手挡住成蹊,笑着说:“皇帝苏醒之后,会让王妃陷入险境的,究竟是打击蓝挚一事,还是矫召让景佑世子回京一事想必成蹊姑姑心里清楚。”
成蹊此时却是再冷静不过,也不再理会宛湄,带了奉药侍女就准备进去。
“成蹊姑姑,您在王府这样大的脸面,想必当初召世子回京一事,也不是王妃一个人的主意。”
宛湄看见成蹊在门槛处一个踉跄,旁边那个侍女赶忙去扶,却没有顾上自己手里的汤药。
汤药倾覆,汝窑瓷碗碎了一地。
寝殿里头,出来一个侍女,被眼前的场景着实吓了一惊。
她看见成蹊姑姑眼神阴狠,江先生却眉眼带笑。
“成……成蹊姑姑……江先生,王妃说,要请你们二位进去说话。”
“愣着做什么!去再熬一碗汤药来。”成蹊推开身边的奉药侍女,气极反笑,“江先生,既然王妃发话了,就请吧。”
宛湄谦让道:“成蹊姑姑,您毕竟比我年长,资历又在我之上,还是您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