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过后,大副站在甲板上抽烟,注视平静海面,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不久掏出手机,当然没有信号,只是翻看女儿的照片,紧皱眉头稍稍舒缓了一些。他和妻子离婚了,自己常年在海上航行,女儿的抚养权自然归妻子。他当然可以探视,只不过最近一次已是三个月前了,心里很是愧疚,但没有办法,还有不少赌债要还。
大副不久丢掉香烟,手持强光手电开始巡查甲板,之后还要去货舱检查,防止有什么异常情况。这种活儿原本是水手们干得,但自从发生劫持事件后,船长要求夜间必须有人在甲板上值班,哪怕有军的驱逐舰护航也一样。他和两名水手负责第一班岗,穿上厚实衣物,每人配备一支80霰弹枪,子弹暂时没有上膛,防止走火误伤。
货轮上的四名保安都被海盗打死了,目前只能由船员自己来充当保安,很多人都没摸过枪,背在身上壮胆而已。大副一个人巡查右侧甲板,没发现什么异常,不久和两名水手在船头会合,让他们警戒两侧船舷,自己前往货舱查看。他稍后顺着金属梯进入货舱底部,手持强光手电四下探照,逐渐深入内部,很快消失的黑暗中。
大副不久将强光手电放在地上,没有关闭,然后转身朝右侧走起,转了几个弯,停在一个没有上锁的集装箱前。他谨慎地等了两分钟,没听到身后有异常的响动,说明无人跟踪,随即抬手敲门。他的敲门声音不大,很快规律,显然是一种暗号。片刻之后,集装箱内也响起了敲门声,同样很有规律。
大副不久果断伸手打开集装箱,露出一条缝隙,随即闪身而入,然后关闭箱门。他站在门后的角落里,没敢取出手机照明,保持沉默,等待双眼适应黑暗。他能感觉对方就在附近,肯定用枪对准了自己,稍有异动,性命不保。他从未见过对方,也不想见到,如果不是为了两百万欧元的赌债,自己绝不会冒此风险。
可对方并未给他双方适应黑暗的机会,很快用极为沙哑的声音开口说话,命令他把东西放在地上就行,任何马上离开,不许有任何停留。他很快从随身挎包里取出一个急救包和一个保鲜盒,先后放在地面上,之后依言转身便走。可对方却突然把他叫住,询问保鲜盒里是什么。
大副很快说是两个火腿三明治,估计对方可能饿了,因此和急救包一起打来。对方极为谨慎,当即让大副打开保鲜盒,取出两块三明治,各自吃上一口,明显是担心有毒。大副好心被对方误会,心情很郁闷,可又不敢违背。他只好拿起保鲜盒打开,两块三明治格吃一口,以示安全。
五分钟后,大副离开集装箱,返回出发点,捡起手电,快步离开。货舱内较为闷热,他额头全是汗水,可心中的寒意未消,刚才稍有犹豫就会被干掉,十分危险。他发誓再也不来货舱了,直到这次航行结束,然后马上辞职,挣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花才行。他不清楚对方的潜伏货轮上真正目的,可死了这么多人,图谋一定消不了,自己躲得越远越好。
大副返回甲板后,继续值班守夜,直到换班,返回自己的舱室休息。他虽然很疲倦,却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就会想起自己打死船员,面目全非地躺在地上,凄惨无比。他用霰弹枪打死船员并毁容,用来冒充劫持者,掩护真正的劫持者潜伏躲藏,这就是200万欧元的代价。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却被一阵密集的敲门声惊醒,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发现已经是早上五点,睡误了。他需要在五点前屋驾驶室接替船长控制货轮,结果忘了定时,如果不是有人敲门,估计会一直睡下去。他很快起床,开门告诉外面的水手,自己马上就去驾驶室。
水手走后,大副简单洗漱一下,换上干净的制服,开门离开,很快来到驾驶室内。船长并未责怪他,毕竟发生劫持事件后,所有人都身心俱疲,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船长的心情似乎不错,神色看上去很正常,伸手拍大幅的肩膀,告诉他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再坚持一会儿。
大副不久接过驾驶舱的指挥权,检查一遍仪器设备,没有任何异常,示意负责操控舵轮的船员继续保持航速不变,自己走的舷窗前,手持望远镜观察海面。他发现国军舰已经离开了,说明货轮已经进入的领海,不过海面上有晨雾,暂时看不到萨拉奇港的轮廓,相信太阳出来后雾气就会散去。
舷窗破损的玻璃已经更换好,货轮雾灯和警示灯已经打开,后者不断闪烁,提醒附近航线上的大小船只,防止发生碰撞。不过最主要的防撞措施还是雷达扫描,目前尚未发现有人其余船只靠近,航行安全。海面上晨雾始终没有消散的迹象,大副使用望远镜一直看不到萨拉奇港,遂返回控制台,查看航线图,很快确定距离萨拉奇港还后四十海里。
他不久让操控货轮的船员减慢航速,因为前方是雾气最浓厚的区域,尽管雷达屏幕没有显示附近有任何船只,还是小心为妙。他等货轮的航速减慢,重新回到舷窗前观察,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咖啡,慢慢啜饮着。距离萨拉奇港口越近,他的心情越紧张,担心劫持者会利用货轮搞什么阴谋,不知自己能否安
全脱身。
他心绪不宁之际,驾驶室的电台突然传来呼叫声,是萨拉奇港口的管理部门,目的不明。大副立刻靠近数字电台,拿起手麦,果断回应对方的呼叫,随后表明身份。但是对方要求和船长通话,态度很坚决,情况似乎有点不妙。他心里有鬼,没敢多问,随即让对方稍等,然后拿起对讲机通知船长。
船长很快赶到驾驶舱,拿起手麦和对方通话,声音很清晰,驾驶室的人员基本都能听清楚双方通话内容。萨拉奇港口的管理部门要求飞翔号货轮暂时不要进港,即刻停泊在海面上,等待海上警卫队的检查,没说什么原因。船长怀疑给海盗劫持事件有关,本能询问对方具体原因,可对方表示无可奉告,尽快停船等候检查,随后结束了通话。
船长对此也无可奈何,只好下令停船等候检查,所有人保持正常工作状态,不用紧张,现在已经进入领海,无需担心再遭海盗劫持。他稍后留下大副继续值班,自己返回舱室,使用卫星电话和公司联系,说明情况,等待指示。大副担心海上警卫队登船检查,万一查到潜伏的劫持者就麻烦了,一旦此人被审问,难免会供出自己。
可他现在无能为力,货轮停泊在海面上,远离港口,很难脱身。他尽量保持镇定,手持望远镜观察海面,搜寻海上警卫队船只的踪迹,不知何时到达。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消音武器的噗噗声,持续多次。他霍然回头,惊见三名值班船员全部被射倒在地,挣扎待毙,而一支带消音器手枪正对着自己。
持枪之人身穿水手的连体工作服,工作帽的帽檐压得很低,脸上还戴着口罩,看不清真正的相貌,杀气逼人。大副无需看清来人的相貌,可以肯定就是潜伏的劫持者,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驾驶室内,而且开枪杀人,冷酷凶残。他本能举起双手,强压心中恐惧,开口说道:“你疯了吗,敢来驾驶舱,船长随时都会回来!”
持枪之人正是瓦希德,十分冷静,冷冷说道:“船长已经死了,现在你是最高负责人,继续开船前行。”
大副摇头说道:“轮机长的级别比我高,船长出事,理应由他负责。”
瓦希德冷哼道:“没时间跟你废话,赶快开船!”
大副不断摇头道:“的海上警卫队马上就到,不管你想干什么,都无法成功,投降吧!”
瓦希德原地不动,开口说道:“别忘了,我们可是一伙的,你还杀了一名船员,不怕被发现?”
大副果断说道:“不怕,大不了坐牢,反正别想让我为你开枪。”
瓦希德持枪逼近大副道:“你不怕死?”
大副没多犹豫,马上说道:“开枪吧!”
瓦希德却没有开枪,平静说道:“那你想过自己女儿吗,她该上三年级了吧?”
大副脸色立变,快速问道:“你什么意思?”
瓦希德没说话,掏出手机丢给大副,示意他打开里面的图片看看,然后再决定怎么做。大副接过手机,犹豫着打开里面图片,很快就看到女儿照片,正在配宠物狗在草坪上玩耍,背景是前妻目前的居住地。他很快翻看完照片,强硬的态度有明显的转变,但还是犹豫不决,似乎不相信瓦希德能威胁道前妻和女儿。
瓦希德当前清楚大副心里想什么,没有继续压迫威胁,只是很轻松地说出了一个地址,彻底压垮了大副的心理防线。大副什么也没说,咬牙走到驾驶室的操控台上,果断收起已经放下的船锚,驾驶货轮继续潜行,很快冲入浓厚的晨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