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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出来时正巧看到这一幕,她挑了挑眉,视线扫过一旁的空青,再到神色怪异的双全,最终停在了段风辞身上。 “什么不用?”沈凌狐疑问道。 双全连忙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属下胡乱说的,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段风辞也没管他,顾自将话题扯开:“事办完了?” “嗯。” 段风辞唇角微扬,也不嫌凉就勾着人手道:“这地方阴冷,可不能多待。走,送你回府。” 漫步于长街,空青和双全都很自觉,远远跟在了两人身后。 “这个点你怎么会在这?”沈凌轻声问道,“不去巡城?” “这不是在巡吗?”段风辞轻捏了捏沈凌手指,“巡城和送你回去又不冲突,也没人规定必须巡哪不是。” 沈凌无奈摇了摇头,又问道:“那你不好奇我去刑部做什么吗?” “好奇啊。”段风辞耸了耸肩,状似无奈道:“我闲着无事问这个做什么?你若想说,自然会说与我听。” 合着是等她自己开口。 沈凌哑然失笑,清了清嗓子缓声开口:“记得腊月吗?” “记得,她不是被你带回府上了么,怎么了?” 他和腊月从前只是做了桩交易,对腊月本人却了解不多,如今也只知道复州之事后,腊月跟着沈凌进了沈府,全然不知这其中因由。 “傅武沈。”身在外面,沈凌也未说个明白,只略提了一句。 段风辞却像是明白了,会心一笑道:“我当初找她时,原是以为她只是和柳府有仇,不成想原来还是个有身份的,倒是给你找了个麻烦事。” “麻烦不麻烦,都是要做的。” 闻言,段风辞叹了口气,啧啧道:“也是。” 毕竟是傅武沈,毕竟是世交。两家虽并立多年,却从来不是相争关系,到了如今这傅家的事,也就只有沈家会管了。 “有收获吗?” 沈凌点点头,“弄明白了一些事,但还有很多尚不知晓,过几日说不准要去府上看看。” 段风辞眉头微挑,“这是在跟我报备?” 沈凌轻笑,“金吾卫遍布全城,我去犯忌讳的地方,不得先解决这个大麻烦?” 傅家虽被查抄,傅府却一直未曾动过,这么多年也没人敢去宏元帝面前提什么。 只是傅府在永兴坊西,恰与沈府隔了整个坊,她若去必然会有巡视的金吾卫看到,不若提前解决了麻烦。 “原来我是上赶着来揽活的。”段风辞不由得低笑,他一只手又捏了捏沈凌,“怎么解决?贿赂我么?本人清清白白为官,向来不做私相授受这种事,金银财宝我也不缺,想解决我可不容易。” 沈凌轻笑,凑近了在人耳畔低声唤道:“阿辞。” “解决了吗?” 方才还意正言辞拒绝受贿的段某人,此刻却很是没立场,被一声“阿辞”叫得缴械投降。 “解决了,解决了。” 段风辞偏开头轻咳了两声,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出息,不过他也一点不想反省。他转念又一想,自己并没有受谁贿赂,只不过是答应了心上人一件力所能及的事,算不得什么。 于是段某人逻辑自洽,十分坦然接受了此事,并很高兴,自己依旧保持着清清白白的官身。 恰此时,几个人骑马从长街对侧赶来,见着两人都是一愣。 为首的那人眉开眼笑,侃道:“刚我们还说怎么一直不见将军,原来是要送沈大人回府。” “是啊。”另一人附和出声,“将军日日训我们,原来在沈大人面前也是个柔情的,这说到底还是人不对,怪咱们不是沈大人了!” 段风辞这厢才给人走了后门,虽然自以为仍旧清清白白,如今却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他又低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说什么呢,巡你们的城去,别在这堵着,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众人俱是一笑,“遵命遵命。沈大人慢些走,到府上多留将军喝盏茶也不打紧。” 他们话说完,怕段风辞骂他们,缰绳一扯便赶忙跑开了。 沈凌在旁看了全程,见段风辞面色颇有些精彩,她轻笑道:“听闻这几日你日日拉着这群人去校场,他们倒是也不怨你。” 闲散了这么些年,突然来了个管事的上官,还成日给他们找事干,这群人倒也是奇特,看着一点没有怨怼的意思。 “我其实真没做什么,只是让他们活动了下筋骨,说到底是他们还肯上进。”段

风辞想起北衙那群,心下有些无奈,“眼下这万都看着是没什么事,但等哪一日真了出事,再管可就来不及了。” “我倒希望你是白用功。”沈凌如是道。 “我也希望。”段风辞跟着点了点头,眼瞅着沈府近在眼前,他转身正对着沈凌,矮身与她四目相对,“明日戌时,崇仁坊与平康坊街口水畔,等我。” 沈凌并未应下,迟疑问道:“后日长公主和宜阳县主便要离开,你不去陪她们?” 明日便是上元。 大周年节历来只留外官到十五,上元过后,丰安公主和段风玉也该离开,诸多外官,也只有她爹娘连同那位燕齐王子,因为万宁能在此多留半月。 “母妃明日进宫去看皇后,至于段风玉,她才不想看见我,她巴不得我不在她面前晃悠,陪什么?”段风辞眼神微动,接着他扯了扯唇角,委屈巴巴道:“明日只有我一个人在府上,你若不收留,我可就要孤零零过节了。” 沈凌扑哧笑出声来,抬手在他脸上拍了拍,“行,收留你。” 想起那几人说的话,她转而又揶揄问道:“不进去喝盏茶吗?” 段风辞失笑,俯下身抱了抱人,“不去了,天色已晚,你应该还有事,留着改日再喝。” 他转身挥手,拽上跟空青聊得正欢的双全迈步远去。 空青忙提着灯跑过来,跟着沈凌进了府。 回到府上,沈凌并未直接回却月居,而是转道去了东院的雾天阁。 腊月此刻还没睡,正对着烛火不知道在绣什么,见她来才放下手中针线,又着人添了杯茶。 沈凌屏退左右,又让空青在外守着,随后,她拿出柳云峰写的那页纸递给腊月。 “这是柳云峰的证词,腊月,傅相的确受人所累,这点你可以放心,柳云峰将死,也算是告慰了傅相在天之灵。只是关于南御史之事,尚不知晓其他内情,柳云峰只说这其中有其他人参与,却也不知是什么人。” 腊月颤着手接过那纸,只看了一遍便不觉泪如雨下,她哑声道:“多谢大人。” 这话她已经说了很多遍,却每每还是觉得不够,感激之意从都是来道不尽的。 “只是我虽不在朝堂,却也多多少少猜得出,只凭这一纸状,恐怕并不能让父亲沉冤昭雪。”腊月顿了顿,又道:“遑论这其中还有姑母之死的内情,傅家本就是忌讳,姑母的死又勾连着奉怀太子,想要查清只怕会更难。” “是。”沈凌低叹一声,“傅府和奉怀太子府这些年都没动过,过几日我会先去傅府看一看,试试能不能找到其他东西。” “腊月,你可要同去?” 腊月却没有回答,她怔怔看着手中,视线早已模糊,可字字都写在她心上。 良久,腊月擦了擦泪眼,有些哽咽应道:“好。” 仔细算来已有二十二年,她离开时年纪尚小,如今她早已记不得傅府的样子,也记不得父母的样子,是该回去看看。 若能从中窥得一点昔年风貌,也算是她隔着岁月再见双亲了。 腊月缓了缓止住抽泣,将手中纸张重新叠起交与沈凌,“这东西还是大人收着吧。” 沈凌点了点头,将之接下又塞入袖中,随后站起身道:“夜已深,这灯火晃眼,有什么明日再绣吧,你早些安寝。” “嗯,就歇了。”腊月点头应下。 将人送出了门后,腊月对着天上一轮孤月默然望了许久,直到风霜尽来满身凉透,她忍不住轻咳两声,这才转身回了屋内。 翌日戌时,满城灯火中,沈凌提灯候在岸上,无声看着前方出神。 上元一向是赏灯佳节,每至此日,万都便成了真正的不夜天城,没有厌人的宵禁,没有巡城的金吾卫,只有看不尽的火树银花与夺目彩灯。 她所处的地方虽是街口,却隔开了最热闹的朱雀大街,人潮远去,喧闹声都飘忽不清,只有水声风声以及崇仁坊内的乐声绕在耳畔。 水面映着灯火憧憧,其上光影不停闪动,波浪层层起,涟漪阵阵浮,伴着星星点点的水灯,煞是动人。 空青最爱热闹,这种时候沈凌也没找人来,只孤身站在岸边等着人。 忽地,一枝红梅竖在眼前,沈凌一怔,顺着梅花递来的方向转头,对来人开口问道:“这梅花——” 她话未说完,却被这人将梅花抵在了唇上。 段风辞凑近了,隔着红梅花瓣轻轻一吻。 红袍随风飘起,环佩声鸣,远处还有悠悠乐声,他却专注又安静,只静静吻着,像蜻蜓点水,只是还未过去便已泛起涟漪,荡在沈

凌心间。 许久后,段风辞直起身子,满含笑意掂了掂手中梅花。 他托起沈凌的手将之塞入其中,转而又折了枝头最艳的那朵插入沈凌发间,与那支曾由他送出的簪子嵌在一起。 雪白琼花衬着红梅,他浅浅笑道:“梅香原来也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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