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本就做贼心虚,没想到当真被花颜看见了,顿时急得歇斯底里地为自己辩解:“你胡说!你根本就是血口喷人!那天夜里偏殿外分明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你怎么可能在外面守着还能看见我进偏殿!根本就是你无端失踪不知道在何处勾搭野男人吧?!老夫人你绝对不能相信这个贱婢的话啊!她就是嫉妒二公子喜欢我些,所以恨不得害死我!”
此话一出,整个院子彻底安静下来,众人神色不一。
花颜低头垂眸,将眸中所有情绪都掩了下来,包括心中的算计。
若是红豆不想害她,那她恐怕还会再想想法子,但既然红豆先开口告密,那便就是她咎由自取。
她是性子温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将她欺负了去。
方才她那句话就是刻意激红豆,谁知道她这样禁不得事儿,只是说了一句便着急得什么都交代出来了。
红豆这一句可比花颜说出来的要令人相信多了。
几位嬷嬷立刻将红豆死死摁住,再不给她半分挣扎的机会,而旁边的丫鬟们都是神色惊慌,似乎没想到红豆竟然真的能做出此等事情,竟还伤风败俗地大声喊叫出来。
卫老夫人盘着玉石佛珠的动作骤然一顿,看向红豆的目光已然凌厉如刀,骤然冷哼一声。
红豆看见老夫人神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但心知已经死到临头,将所有的憎恶都转到了花颜的身上,恶狠狠地盯着花颜,不甘心地大吼:“花颜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婢!明明你才是最该死的!”
花颜忙不迭抬头,泪眼朦胧地望向卫老夫人解释:“还请老夫人明察,那夜奴婢将将到了偏殿外,便听见了红豆姐姐的声音从偏殿中传了出来,更是……有不少旁的声音。奴婢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场便吓坏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才想起万万不能让旁人知晓此事,否则我丞相府的名声可怎么得了,更别说二公子和老夫人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名声都要毁于一旦。奴婢……奴婢只能在偏殿外守着,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在相国寺那等清心礼佛之处发生此等事,若是九天神佛动了怒降下天雷来责罚也是无话可说的。奴婢怕是老夫人听了会伤神动怒,奴婢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只能咬牙忍了下来。”
“砰!”
“这样不听话的奴婢,竟敢在相国寺偏殿魅惑然儿做出此等见不得人的丑闻!若不是夜深无人发现,武百官的家眷都在,甚至帝后和太后娘娘都在,若是传了出去,我卫府的名声付之一炬不说,若是被你毁了然儿的大好前程,你就算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卫老夫人手中的玉石佛珠被重重地扔在桌上,她神色冷厉,是难得露出了狠心的一面:
“还在等什么,将这个不听话的奴才拖下去,杖责五十拔了舌头发卖出去!”
说着,卫老夫人像是没了怒气,抓起桌上的佛珠,脸上也没了怒容,而是带着平日的笑容,更是亲昵地拍了拍花颜的手,语气依旧那样和蔼:“好孩子,你是个听话的。你如今是我卫府的人,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的事情不好让别人知晓你应该明白?”
看着卫老夫人含着笑的模样,和方才发落红豆的时候判若两人,情绪变化轻巧迅速得仿佛方才不是再说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倒像是在如话家常。
明明老夫人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又被晴朗微暖的阳光照着,花颜还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老夫人哪里是询问她,分明就是威胁。
若是此事泄露出去,她便是第二个红豆。
花颜红着眼点了点头,看起来乖巧听话至极:“奴婢知晓,定不会叫旁人知晓。”
“那便好,我也放心了。”卫老夫人笑意丝毫不达眼底,看似抚慰地拍了拍花颜的手背。
那冰凉的佛珠一下又一下地打在花颜手背上,她只觉浑身发冷,感受不到半分温暖。
“李嬷嬷你带着人处置了这个婢子,老身有些乏了,也见不得这样喊打喊杀的场面,要歇一歇。”卫老夫人说完,周嬷嬷便扶着她进了屋子,站起身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瞧了跪着的花颜一眼,轻飘飘道:“你若是无事,便是跟着李嬷嬷一同处置吧。”
“是。”李嬷嬷福身回话。
见老夫人进了屋,李嬷嬷忙将跪着的花颜扶起来,安慰道:“姑娘莫怕。”
花颜和李嬷嬷对视一眼,她也不傻,自然明白老夫人的用意。
她只是一个通房丫鬟,哪里能够跟着管事嬷嬷处置下人?
老夫人是想让她亲眼看着红豆被杖责,好好地封了她的嘴,若是泄露了半个字她也不会比红豆好到哪里去。
老夫人一走,几个嬷嬷瞬间动了,一个个用力地将红豆按在地上,四个人按住手脚,周嬷嬷则是去了一块布包用力塞进了红豆的嘴里,将她的嘴撑到了最大,口水都流在布包上,红豆再也说不出半句挣扎哭喊的言语。
旁边握着木棍严阵以待的小厮们,像是瞬间解开了束缚,手中木棍扬得高高地朝着红豆身上猛地砸了下去,立刻便见了红。
花颜哪里想到卫老夫人会这样的狠心,纵使红豆不听话,以老夫人向来宽待下人的贤良名声,哪里就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红豆一个弱女子,杖责五十便已经要了她大半条命,再拔了舌头发卖出去,日后定是在没有半点好日子了。
她倒不是觉得红豆可怜,只是止不住的后怕,若是大公子和她的事情东窗事发,她的下场只会比红豆惨上数倍。
那些负责杖责的小厮们,多半都是经常处置的,手上都有些功夫,没过片刻,红豆身上已经是被鲜血浸湿了大半,一开始还能发出些哀叫声,如今是面色惨白得直了眼神。
最后红豆被打了个半死,被那几个嬷嬷拖出去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腰下血肉糊了一大片,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老夫人院子中的丫鬟个个被吓得面色苍白,看着那血肉模糊频频作呕。
母亲父亲都是良善温和之人,从未苛责下人,犯了事儿的下人轻的便是好好教导,最重的也不过是跪上一天一夜,打板子也从未超过三十,花颜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纵使心中有底,花颜也没想到会如此的血腥吓人,实在是让人伤神害怕。
最终,还是李嬷嬷将她扶着走出老夫人的院子。
花颜面色灰白,毫无血色,心中恐慌惧怕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纵使她鼓起勇气也实在难以坚持。
“姑娘……”李嬷嬷是府中的老人,伺候老夫人十余载,这样的场面自然是见过不少,但花颜姑娘年纪小,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看着她毫无血色的俏脸,李嬷嬷也是有些心疼。
花颜抬头望了望天上高悬的红日,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和李嬷嬷说话:“今日难得出了大太阳,,明明这样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奴婢怎么丝毫都感受不到暖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