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同桑桑和李嬷嬷闲聊着,很是放松。
只是说着说着,花颜倒是从桑桑嘴中听到了一个不太一样的消息,事关吐蕃公主和八公主。
“奴婢听说,昨日一早老夫人就被太后娘娘派来的人请进了宫里,原本奴婢以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后来才听府中几位老嬷嬷说起来,说是不止老夫人,说是整个京城中绝大部分有头有脸人家的管家夫人都被请进了宫中,特别是家世显赫又有适龄公子们的高门大户。奴婢估摸着还是为了八公主赐婚的那个事儿。”桑桑说着,将烤热的橘子剥了皮放在花颜手边。
李嬷嬷闻言,随即压低了声音解释:“此事奴婢倒是打听到了不少,确实是为了八公主的婚事不假,但却不仅仅是为了八公主的婚事。自从上次皇上说了要为八公主赐婚之后,便将八公主彻底禁了足,罚在宫中闭门思过,八公主是天天闹,不是寻太后娘娘便是皇后娘娘。可这事儿是皇上的命令,况且那事儿本就是八公主错的太过离谱,竟然借着太后娘娘的手将大臣家眷无缘无故地罚成那样,纵使是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再心疼八公主,也是无话可说。
八公主在宫里天天吵着不要赐婚,不要嫁给别人,只想与大公子共结连理,还得亏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有意要封锁消息,这才只让宫里的人晓得。奴婢也是从交好的宫女那处听来的。否则八公主为了大公子寻死觅活这事儿要是传出来,整个皇室的脸面何在?不被人笑话才不正常。可这件事儿公子已经将皇上架在了高处,不管是为了什么,皇室颜面也好,朝堂稳定也好,他是万万不能偏袒八公主的。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看得心疼,又无计可施,才想出一则比试招亲的法子,乃是为了给八公主寻觅合适的夫婿,旧不去新的不来,若是有了新人,想来八公主也不至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大公子身上了。”
“对对对,嬷嬷方才说的什么来龙去脉我倒是不清楚,但这个比试招亲我就听见那几位嬷嬷说过了。”桑桑说到此处,见花颜很是感兴趣的模样,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仔仔细细地同她解释:
“为何是比试招亲,因为有斗也有武斗。在斗和武斗中胜出的人,便有可能成为八公主的未来夫婿,还有……吐蕃公主的赐婚对象。”
“倒也是情理之中。”花颜听见吐蕃公主也要在比试招亲中挑选夫婿,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又好似最正常不过。
如今吐蕃与大景国要结秦晋之好,自然是选皇子为赐婚对象最为合适。
偏偏皇上子嗣昌盛,光在大好年纪的,加上太子殿下就有八位,瞧着一众皇子都是各有出彩,受惯了史策论的影响,想来应该都是胸有志气的。
如今吐蕃公主和亲,她身后便代表了整个吐蕃,若是哪位皇子有了吐蕃的支持,日后定然是前途无量。
若是花颜没有猜错的话,几位皇子早已经在明里暗里争斗起来,恐怕那一日临时下旨命公子陪同吐蕃公主逛花灯,正是因为此事。
自己儿子们个个出众,才能各有出彩,胸有大志乃是身为父亲最想看见的事情。
偏偏生了皇家,没有哪个皇帝在自己身强体壮之时,能够忍受自己的几个儿子结党营私,兄弟阋墙勾心斗角,就是为了抢自己的统治者位置。
大景国皇帝自己便是从腥风血雨的皇室斗争之中一步一步争上来的,自然对于几位皇子的私心都看得清清楚楚,为了避免结党营私,也为了彰显此次吐蕃和大景国的秦晋之好足够平等,皇上便将选择夫婿的机会给了吐蕃公主自己。
一则几位皇子再怎么争,也不会涉及到皇上偏心与偏爱。二则吐蕃公主自己选的人,倘若有一日出了事,便算不得皇上的过错。
皇上此举实在是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法子。
颇有几分无为之举的意思。
“反正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只知道,比试招亲就在五日之后。太后娘娘昨日请的夫人都是家中有适龄且还未婚配的公子的,应该也是为了商量此事。不过也不一定就是斗榜首和武斗榜首,皇上说了,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八公主和吐蕃公主两位公主自己的意愿,若是在比试过程之中有两位公主心怡的,皇上帮着掌眼,若是当真可以托付的可靠之人,当场便可赐婚。”桑桑听着花颜的话有些不明白,什么情理之中,索性她也不想了,直接将全部都解释了出来。
花颜抿唇,倘若有看上的,只要大公子在场,怕是八公主的眼神都挪不开。
如今就算不是八公主,也会有旁人,说不定哪日一纸圣旨赐婚下来,大公子便有了未婚妻。只是她很清楚,就算大公子自己再喜欢,皇上也绝对不可能让一个罪臣之女成为当朝丞相的正妻。
难道真让大公子冒天下之大不韪么?
恐怕就算如此,她这个罪臣之女的夫人,也会成为大公子为人诟病的错处。
而且……大公子对她,还不一定有意。
罢了罢了,她本不该想这些的,做好眼前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桑桑瞧着花颜脸色不太好,便多少猜到她在想些什么,忙解释:“姐姐不用担忧,虽说皇上的意思是让八公主选个自己称心如意的,但是皇上就算不说,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绝对不可以是大公子的。姐姐可稍微放心些。”
“倒没什么担不担忧的,只是我自己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便就容易多想罢了。”花颜握着手中温热的茶杯,垂眸瞧向杯中的牛乳茶,脸上笑容浅淡。
说着,她话锋一转:“况且公子总是要娶妻的,满京城中的公子哥们,倒了公子这个年纪,基本上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就算公子如今无心娶妻,但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娶的。不用安慰我,此事我自己还是能够想明白的。”
“姐姐如今也怀了身孕,再过两年,小公子或者小小姐也能够满地跑了。”桑桑安慰着花颜。
“我腹中的孩儿,怕是算不得的。”花颜闻言扯唇自嘲一笑。
李嬷嬷也正欲说点什么,还没开口就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嗓音抢先——
“花颜姑娘,公子来人!”
花颜三人闻言忙看过去,发现正是行之,他说完之后大公子才迈步进来。
“该给姑娘煎药了,奴婢们这便告退。”李嬷嬷和桑桑一瞧,立马寻了个由头出去。
行之走到花颜身边低声交代了一句:“花颜姑娘,公子今日心情欠佳,您自己要谨慎。”
说完,行之便跟着李嬷嬷和桑桑出去,带上了门只剩下花颜和卫辞青两人。
“公子。”花颜上前福身行礼,她低着头看向面前那双玄色镶玉官靴,一时没听见卫辞青的声音,倒是察觉到他似乎在自己面前停顿了片刻,像是挣扎着决定了什么才绕过她进入堂中。
片刻后才听见他低沉生硬的嗓音:“过来。”
短短两个字,可听着说话的语气,花颜便察觉他情绪不佳,当真如同行之所说。
她起身,不禁多看了大公子两眼,谨慎向前,试探着道:“公子,可用了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