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江湖上似乎发生了一件大事,昆仑道宗的剑仙出关了,他经过天阳峰,没有去看自己那位忽然煊赫的徒儿,也没有去不可道殿去见他,更没有去质问他什么。
——你违背了誓言,却不认错,自有诸天仙人化作心魔,你若能冲破最好,冲不破那也不过是个夭折的天才。
剑者从来孤独,剑仙也是如此,他没想浪费时间去质问徒弟“你为什么违背誓言”,这事儿自然有昆仑的管事去处理。
他这一出关,全身气质从原本的飘逸出尘,变得朴实无华,好似个普通人。
很快,宗主也悄悄出马了。
再接着,昆仑只留了能够列入武宗的符秋月,以及昆仑七子中的排行第二的龙汪子,其余超凡之上的强者竟是全部出离山了。
夏极即便不去探查信息,也知道,这是“容器集聚”的过程出现了问题。
如今这人间可不安稳。
蛮夷已经认识到圣会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如今,圣会想做什么,蛮夷就会和他们唱反调。
你要往东,我就不让你往东,至于圣会究竟想做什么,蛮夷先不管,反正先干了再说...
圣会在搜集容器,并且从这片大陆的五湖四海运送至昆仑,那么蛮夷就会去拦截,正面战场虽然处于劣势,但好歹还有闻风雷,黄飞熊,白王等强者在应对着,而暗中的战场也是风云迭起,江湖交锋,日日月月年年,皆是不止不断不绝的腥风血雨。
等到秋日近满月时,昆仑山上虽依然热闹,但坐镇的强者几乎都离开了。
萧索的落木。
卷着枯叶的秋雨。
很快便停歇了。
事实上,众多超凡强者的离开,非但没让昆仑山弟子们沮丧,反倒是让整个昆仑山热闹了起来。
这就好比班主任休假后的自习室,或是老板出差后的办公室。
活跃的昆仑弟子甚至开始做“满月剑会,以剑会友”。
还有的则是宣传着“符箓大比”...这类的活动。
不可道殿所在的山峰海拔近两万米,每次攀登,都会因为高压而窒息,此时宗门的干部们不在,便是没人会上山了。
殿中,只剩下守殿的老道士,还有那独自坐着的少年人。
老道士也心生好奇,终于悄悄和夏极商量:“我...下山去取些吃食,你在这里守着,可好?”
夏极点点头,然后这座孤绝高峰的诸仙大殿里只剩他一人了。
他抬头一一看着面前的神像,仙帝仙后,四御五极,兜率太上,元清圣庭十三天尊,绝教十二大能,神话时代里不少的仙像,甚至还有着脚踏酒葫芦、手握火龙钟的玄女,那该是祝融的前世...
少年与诸天仙人对峙着,格格不入,他慢慢闭上了眼...仿佛他也成了这大殿的一座玉像。
一个人,面对着所有仙神。
山上越来越热闹。
灯光灼灼。
星辉清冷。
昆仑弟子往来不绝,相比于已经几乎无人的其他山峰,此处可谓是真正的闹市了。
白水月拉着妹妹白沧水的手,来到这处山腰,山腰名为“天台”,再往上,东是天阳峰,西是月影峰。
白沧水抱着怀里的那只狸花猫,轻摸着它肥嘟嘟的身体,小声叮嘱着:“猫儿猫儿,这里人多,不要乱跑呀,跑丢了,妈妈就找不到你了。”
白水月则是在打量着四周,眸子里映着灯光星辉月华,脸庞却冰冰冷冷,让人无法靠近,但无论她如何,只要她走过,周围的弟子都会侧头、撇眼悄悄看她,露出隐晦的呆滞或是痴迷之色。
白水月摇摇头,这种注目礼,她很不喜欢,甚至让她觉得这是浊世的尘埃,沾身只能带来麻烦。
张灯结彩。
天空飞着许愿灯。
树上挑着红灯笼,还有符箓写着的祝福。
溪流里飘着烧红烛的纸船。
星星点点,而一轮近圆的冰轮则是高悬着。
符秋月与昆仑七子也是很乐意促成这样的帮中活动,此时在中央天然高低的座椅上谈笑着。
符秋月忽道:“龙汪子师叔,要不要把他也叫下来?”
昆仑七子自然知道“他”是谁。
符秋月继续说:“这也是难得的满月盛会,虽然只是预演,但我昆仑山好久未曾这么热闹了,虽说有些近乎于凡俗,但却也是以另一种形式来促进剑道,符箓之道...也许把他叫下来,他在这里走走看看,忽然就开窍了呢?”
昆仑七子之首的那位老道士怒哼一声道:“他会开窍?就不会在不可道殿一坐小半年了,开不了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