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斌摘下嘴上白布口罩,扫了面前将士一眼,随即开口说道:“陈庆的命……暂时保住了……”
“呼……”包括刘策在内,所有人都重重的送了一口气……
“但是……”叶斌又说道,“陈庆被这一箭射的太深,虽然目前这条命是暂时保住了,但接下来能否挺过去就得看他自己了,只要他两天内烧能退去,那就可以安然无恙了……”
“叶先生,谢谢你,你为我精卫营保住了无数将士的性命……”刘策对叶斌点点头说道,这句话还真不是恭维,要不是叶斌的几百医护队人员,今天这战的死亡率恐怕要比现在还要高出许多。
叶斌忙道:“将军言重了,这是属下应尽的本分,不敢居功。”
刘策刚想抬起右臂拍下他的肩膀,但肩膀上传来的剧痛让他不得不放弃,只能继续对他点头示意。
叶斌忽然说道:“将军,你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属下替你诊治一下。”
“不用麻烦了,叶先生。”刘策摇摇头道,“只不过今日连番血战,有些乏了而已,还请先生不用挂怀……”
傅云骁一听刘策这么说,刚要开口向叶斌如实禀报,却立刻被刘策打断:“先生一定还有很多伤患将士需要等着救治,我等也就不再打扰了,诸位我们先退下吧……”
说着刘策对众人使了个眼色,傅云骁见此也只能无奈和的跟叶斌等人告别,带着属下紧随刘策离去了……
巫山镇,刚从之前战场撤逃下来的四千余名胡骑此时已是人马俱疲、狼狈不堪,人人脸上布满了阴云,让看守奴隶的三千呼兰人感到震惊:这些真的是我们呼兰草原骁勇善战的勇士么?
“砰哒……”
在这些胡奴进入镇门那一刻,不少骑兵已经耗尽了体内最后一丝力气,不断掉落马背气绝身亡,后面还有不少胡骑因为失血过多也纷纷昏死过去,以草原部落那种落后的医疗技术,很快还会有不少人因为缺乏有效的医治而在痛苦中死去……
巫山镇大厅内,罗津部的科穆尔、图塔、突勒,多延部和特让部的暂代族长(族长已经在和怀字营跟山字营交战中被徐辉火弹烧成灰烬)脱祢跟扎泽,以及各族中地位较高的统领正聚集在一起,商讨下一步如何应对镇外十几里处的精卫营进攻,只是这气氛和几个时辰前意气风发的出征想比,显得格外沉闷。
特让部的扎泽见众人都不说话,索性开口说道:“眼下城外这股远东的官兵势必会兵临城下,介时我等勇士只需死守城墙,反正镇内粮草众多,撑个几年都不是问题,难道他们还能在城外呆几年不成?”
多延部脱祢也附和道:“说的没错,这巫山镇城坚壁厚,我不信那数千官兵能破城而入,我赞成扎泽意见。”
科穆尔闻言冷冷地说道:“这么说几位是不愿意再派兵出城与那些周狗交战了?”
扎泽不屑地笑道:“科穆尔勇士有此决心,我扎泽自然万分支持,那么请科穆尔勇士即刻带领您的部曲去跟那支官兵决战,我会在城楼上为您摇旗助威……”
“放肆!”突勒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扎泽注意你是什么身份?敢这么和我们新任罗津部族长说话!”
“屁的族长!”扎泽将手中茶碗重重往桌子上一摔,对科穆尔冷笑道,“等你回到阿尔加湖得到可汗认可,再来跟老子这么说话吧!论身份地位,你现在应该匍匐在我跟前舔我的靴子!我扎泽可是董狸可汗亲自承认的下一任族长!”
科穆尔眼神立刻变得冰冷,望向扎泽眼中充满了杀意,扎泽犹然不惧,迎着他的目光和他死死对视起来,周围胡兵立刻将手按在刀柄上,厅内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好了!别吵了!”眼见双方就要拔刀相向,图塔立马出来打圆场,“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外面那些官军还在逼近,这时候要是在折腾出一点事端,我们这不到七千人恐怕都要折损在这里了!”
“哼……”
听到图塔这么说,科穆尔和董狸各自冷哼一声,把头别到一边,暗自在想回去后如何对付眼前的人。草原部落一直以来的传统就是弱肉强食,不管是不是一个族群,同属一个部落,只要你实力不强就一直是被压迫的对象,当然如果实力强的一方出现衰退,那弱的一方也立马会想尽办法从那以前强的一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那些所谓的团结是对外战争时才发生,呼兰草原内部可一点都不团结,经常会出现你出门打个猎或散个步回来发现自己的毡包就被人烧了,女人和牲口也被抢了。又或者你在家吃着香喷喷的囊面,喝着酥茶甚至和女人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时,突然你所在帐篷就被人整个掀飞,几十个矮壮丑陋的同族人会骑着马围着你打转把你的一切都抢走,若这时敢反抗那就是血溅当场的下场,一般被抢的人会选择暂时隐忍,等他们退去后立马叫上自己的人抄起家伙找他们算账。其实这十有八九都是同族人,甚至是在同一片牧区的人干的,目的就是为了削弱或继续打压你的实力,再者就是炫耀自己的武力。
这种景象几乎每一天都会在呼兰草原上发生,简直跟家常便饭一样早已成为他们生活一部分,甚至还乐此不疲。不单普通胡人之间这么闹,所谓的草原贵族也好不到哪里去,动不动就出动几千人在同伙面前耀武扬威一番。只有在战时,才会有可汗出面制止而有所收敛,野蛮人的逻辑根本不是明人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