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我便昏厥了过去。
待我再醒过来,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紫宸宫。抬手看,中指上却没有伤口。
若不是身上仍然有着如同被抽空了的感觉,我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大梦了一场。
一旁守着的岚雀见我醒来,忙招呼小宫女去通知陛下。
不出一刻,皇伊贤就匆匆赶来。
我靠着床柱,努力的扯一个笑容给他:“哥哥…皇子如何了?我们的皇朝可有什么不测?”
他急忙走过来,坐在我床边,揽住我:“没事,都没事了。皇儿已经恢复过来了。皇朝的西部山区发生了地动,但那里地广人稀,没有什么村落城镇,所以并没有多少伤亡。阿卓,你这次实在是受苦了。”
“太好了,一切无碍便好。但是哥哥…阿姊的那抹残魂走了…”我头枕在他肩上,心里也是十分难过。
皇伊贤身形一僵。
“若不是她最后关头帮了我一把,我不一定能支撑的下来。”我抬头看着他。
“阿姊……即便是最后,你也还在为皇朝操心。是我的错,我不该故意冷落霜儿,不该明知她月份重了还与她发生争执,一切都是我的错………”皇伊贤扶着额头,我分明看见他眼中有泪滚滑落出来。
“哥哥…”我拥住他颤抖的肩膀,只觉得他消瘦了许多。想必这突生的变故让他不思饮食。
“阿卓,朕对不起凌霜。朕也对不起你,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让阿卓用血来给皇子续命,足足让你昏迷了半个多月。”皇伊贤此番是深受打击,眼中曾经的傲然与睥睨天下此时已经看不见了。
此番差点失去爱妻和稚子,眼见我也被牵连的昏厥那么久,到也难怪他会如此了。
我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哥哥幸无大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继而又小心的问他:“你究竟为什么突然和嫂嫂生分了,而又起了争执?”
皇伊贤一愣,转头看着我。
我伸手轻轻擦去了他脸上的泪水。
他沉思了一会,最终还是斟酌着开口:“阿卓,哥哥想求你答应凤云鹤的请求。”
彼时,皇伊贤蹙着眉,有些紧张的盯着我。
我听见这话,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
“幕后之臣。”皇伊贤别过脸,起身走了两步,背对着我,避开我探寻的目光。
“哥哥?!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我起身,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砖上。
“但眼下,朕不能再让凌霜一直为小鹤的事悬心不安。”皇伊贤略一思忖,回身:“阿卓,不过是一个名份而已。你给他,然后你可以继续和夙歌来往,只要不婚嫁,朕此生绝不再阻拦你们在一起。”
我心里猛然如遭雷击,只觉得自己被他狠狠的背叛了,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模糊了视线,委屈至极:“哥哥,我许诺过夙夙,此生只愿与他在一起,他也许诺我不再娶妻。如今你怎么可以逼我毁了自己的诺言,去给凤云鹤一个名份!他凤云鹤算是个什么东西!他们凤家又算个什么东西!”
我愤怒的嘶吼,只觉得自己气血翻涌,恼怒异常,只恨不得现在拿剑直接去凤家杀了他凤云鹤!
“啪”一声脆响。
我只觉得自己的头不自主的偏了一下,眼前一花,自己的左脸颊开始泛起了火辣辣的疼痛,而嘴角也泛起了甜腥味。
我手指颤抖的捂着脸,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皇伊贤。
他手掌仍停在半空,一时间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惊住。
我们彼此对视着,我决绝伤心与失望,而他也是如此。慢慢的,他别过了头,不再看我。
“我不会放弃夙夙的。你也休想让我给凤云鹤这个幕后之臣的位置。”我沉下心,冷冷的说。
“朕会下旨,下个月举办你们的婚事,此事已定,容不得你任性。”
皇伊贤收了手,转身走了两步,似有所指的哀叹:“阿卓,缘起缘灭终究是一场纠缠不清的孽。他不过要个名份,你便给了他吧。了了他的心愿,他也就消停了。这个后宫也就消停了。不然,我们都会被彼此所折磨。”
我眼睁睁看他踏出紫宸殿,未再回头,心里失落不已,不禁苦笑,自嘲。
原来机关算尽,用尽心思换来视若珍宝的亲情,也终抵不过她人的那份情爱利益参杂的虚情假意。
我…也不过还是这天地间的一抹可以任人摆布的游魂而已……
什么亲情和尊荣,都不过是场哄骗我卖命的游戏。
目的达到了,自然也就可以不重要了……是吗?
我努力抱着自己,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团成一团。
明明才只是天气初凉。而我却觉得这世间只有彻骨的寒冷。
我好想夙歌,我好想抱着他汲取一些温暖。
我觉得自己心里被刀捅了一般,生生撕裂流血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