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怒火似是更大了几分,我心中一凉,但既然自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就不会因为他的态度而避让。
与花七和圣佑对视了一眼,花七欲言又止。我示意他暂且等待。
而后我迈步走上台阶,夙歌侧跨一步挡住我的去路。
我们四目相对,他眼中的神情复杂难辨,我淡淡的扯起一个微笑。
他一愣,而后别过脸,然后慢慢退让开,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我整理了下情绪,而后不再迟疑的走进军帐。
帐帘在身后落下,军帐中皇伊贤背对着我负手而立。
我走近他,却不敢再像曾经没大没小的扑过去叫哥哥。
疏离,谨慎。
他因平息我的怒火而放弃了静妃,而我却不肯为他和皇朝交出纪坊。
“跪下。”半晌,他才开口。
我随即撩起衣摆,缓缓跪地。这中军大营的军帐中仅铺着薄绒的地毯,此时膝盖着地,岩石砂砾坚硬的质感隔着地毯和衣料硌着膝盖,疼痛感立刻传来。
“身为帝王,应当如何?”皇伊贤回身,看着我问。
见我低头不回答,他将桌案上的纸和笔扫落在地:“写给朕看。”
我努力克制住手指的颤抖,捡起笔,伏身按住纸,迟疑。
“写!”皇伊贤冷呵。
“万事以皇朝为先,以守护天下万民为己任。”我勉强写完,咬紧嘴唇,握笔的手指关节发白。
“你做到了吗?”皇伊贤向前一步,脚踩在我刚写的字上。
听他语气中的怒火,我不禁瑟缩一下。
“阿卓,你太让朕失望了。”皇伊贤单膝蹲下,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
“你为了维护一个大逆不道之人,与朕一再做对,至皇朝于不顾。你到底在想什么?就因为他与小鹤相貌相似,所以让你一再动了恻隐之心是么?不要告诉朕,你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盯着我,眼中的阴鸷不言而喻。
我抬手攥住他的袍袖,哀求的看着他。
“你想求朕放过他?你还想说他已经失忆,一切罪责由你来承担。”皇伊贤面无表情的叙述着我的意思。
我点了点头。
“不管他是不是皇凌坊,就因他封印龙脉一事就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你用何为他求情?”皇伊贤一把甩开我的手,起身冷声说。
我泪如泉涌,跪行着去捡回笔,在纸上写:“此中另有缘由,他并非有意阻碍皇朝国运,还望哥哥能饶他一命,让他隐姓埋名度过此生,阿卓此生不再出紫宸宫半步,愿用此后余生,为皇朝以及天下万民祈求福祉,只求哥哥让他活下去...”
最后一字因用力过度,啪地一声折断在掌心,断口的竹丝刺进了皮肉之中,血液顺着笔杆滑落融进笔尖的毛发中。
我低着头,泪水一滴滴的掉落下来。
纪坊,纪坊……
“你是觉得我们的皇朝所受的桎梏还不够是么?在朕眼前自残。”皇伊贤终于于心不忍的走过来,蹲身将我手慢慢展开,小心的将笔从我混杂着血肉的掌心取出。
我听出他语气中的心疼,便知他硬着心肠说出那些话,此时看到我受伤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心软。
我心中终于不再恐慌惧怕,扑进他怀中,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