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已经将近一年没见过程燕了。
要是走在大街上，她也不敢认眼前的人是程燕。
当初程燕长的瘦弱不说，衣裳也破破烂烂的，哪像今天的程燕，白净匀称，穿着打扮精致得体，说她是城里有钱人家富养出来的娇小姐，她都信。
程燕这一身又是衣裳皮鞋，又是手表戒指的，办下来要多少钱啊！光是想想，赵凤的眼都要直了。
“这不是燕儿吗！”赵凤嘿嘿笑道，“我是韩峰他妈啊！”
程燕抬着下巴，嗤笑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劳改犯的妈！怪我没认出来，主要是因为你穿成这样过来，看着不像能买得起我家店里的东西的顾客！”
赵凤要是没听出来程燕是在骂她就白活这么大岁数了，当即就变了脸。
没等她开口，程燕又摸着下巴，鄙夷的打量着她，说道：“不是说韩峰挣大钱了，发财了吗？咋你身上还穿的这么破破烂烂的？挣大钱又是骗人的吧！你们一家人一天不说点谎话就心里不痛快啊？”
赵凤脸上青青白白，咬紧了牙关才控制着自己没当场撒泼骂人，“这孩子话说的！咱再有钱，也是乡下人，穿那么好干啥啊？那不像咱们乡下人啊！”
旁边的媒婆有点坐不住了，赶紧插话，“那什么，咱今天来是有要紧事的，先说正事，你们再唠嗑啊！”
“对，对！先说正事！”赵凤被程燕这么一打岔，险些忘了自己的任务。
赵凤请的媒婆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专门保媒拉纤的，其实是韩岗村里头和赵凤关系比较近的一个老太太，被赵凤拉来说媒提亲了。
“程大哥，大嫂，你们看，韩峰和程柳谈对象的事，都到了这份上了，俩孩子都愿意，你们看，选哪个日子合适啊？”吕老太没给人说过媒，没经验，一来就直奔主题了。
要不是程贵荣和李桂香坚持要程燕来了再谈，她早就提这事了。
程贵荣没好气的说道：“他们愿意哪天结婚，就哪天结婚。如今风气开放，讲究啥自由婚姻，他们自己决定。”
李桂香也说道：“对，他们自己的事自己办！”
赵凤又惊又喜，搓着手问道：“这，这，亲家，你们这是同意俩孩子结婚了？”
“你想的倒是美！”李桂香耐着火气冷笑，“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狗屁婚事，我和程柳她爸从头到尾都不同意！是程柳自己愿意嫁韩峰那个劳改犯，那是她的事。我和她爸管不了她，也不想管了！”
程柳大了，管也管不住，只能任由她去了。她这些天，私下里找程柳说过多少回了，骂也骂了，哭也哭了，也没有把程柳劝回来。
吕老太打起了圆场，“这千金难买我愿意啊！柳儿能看上韩峰，是她眼光好啊！韩峰可是有本事的人，在外头发了大财了！柳儿嫁进去就是享福的命啊！再说了，你们不想管了，其实就是同意了俩孩子的事，一个意思，一个意思嘛！”
程贵荣和李桂香气的不吭声了。
“我爸妈的意思跟你们说的够清楚了吧。”程燕说道，“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们还得做生意。”
赵凤呵呵笑了笑，说道：“这婚嫁的事可是大事，哪那么容易就谈完的？你也是出了门子的人了，你能不知道？”
自从摸清楚了程贵荣和李桂香的态度，赵凤的姿态就变高了。先前她忍着程燕，不过是因为怕程贵荣和李桂香不同意这门婚事，现在既然程贵荣和李桂香是同意或者说是被迫同意的，她都是铁板钉钉的程柳为了的婆婆了，当然要摆摆婆婆的架子了。
“我知不知道，关你什么事？轮得到你来说嘴？”程燕冷笑，“莫非你的意思是，劳改犯结婚，比旁人的规矩要多一些？”
赵凤恼羞成怒，指着程燕骂道：“你还敢提！要不是你这个搅屎棍害我儿子，我儿子能会被公安抓起来？我告诉你，你少在那得意张狂！我儿子现在是有大本事的人了！他随便找几个人，就能收拾的了你们！”
“你儿子有大本事我们高攀不上！”李桂香拍桌子叫道，“你们走吧！”
李桂香看着赵凤那趾高气昂的模样，越想心里越难受。韩峰一家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们的事，他们家和韩峰一家早就是仇人，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了。
他们一家因为韩峰受了多少屈辱，多少苦难，程柳如今居然让赵凤来他们家提亲，她心里还有没有留一丁点的位置给父母和妹妹？
“你当我想来提亲？你那个闺女长的跟猪一样，又蠢又懒，我能看得上眼？”赵凤干脆也不装什么友善了，“要不是她肚子里怀了我儿子的种，你当我愿意让她一个破鞋进门？”
程贵荣和李桂香震惊了，面面相觑，“真的？”
赵凤得意的冷笑，“骗你们干什么？不信你们回去问你的好闺女去！你们自己生了个裤腰带把不紧的，怪谁啊？”
“爸妈，别信她的！”程燕冷静的说道，“他们一家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昨天她要揍程柳的时候，程柳跑的可快了，要是真怀孕了，能跑那么快吗！
赵凤气急败坏的叫道：“程燕，你一个出了门子的闺女管那么多娘家的事干什么？你连你姐结婚都要管？你算老几啊？”
程燕乐了，回头对程贵荣和李桂香说道：“看她气成那样，我姐怀孕的事肯定是假的！”
程贵荣和李桂香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即便是程柳没有怀孕，她还不是铁了心要嫁韩峰。只不过婚前怀孕，更让老程家蒙羞而已。
赵凤被怼的说不出话来，咬牙暗恨，给吕老太使了个眼色。
吕老太赶紧说道：“大家消消火，本来是大喜的事，这么大火气干啥？老程家的，不是我说你们，闺女出门子是好事，哪有你们这么对待亲家母的？你们这么对待亲家母，不担心闺女以后的日子啊？哪个女人去了婆家不在婆婆手下吃饭？不看婆婆脸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