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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让 (1 / 2)

一青玉盏托由侍女端着呈上来,瓷器摩擦间发出清脆的声响,细细看去,那侍女的双手竟不断地颤抖着。

察觉到对方的害怕,谢惊枝抬手接过盏托,刚想道声谢,却在两人对上视线时兀自一顿。

只见那侍女双目无神地望来,灰暗的一双眼睛似是被蒙上了一层薄雾。

这侍女竟是个瞎子。

谢惊枝不妨出声:“你……”那侍女却像受到了莫大地惊吓似的缩回了手,倥偬福身告退。

“阁内的盲奴不懂事,小郎君莫见怪。”

苦涩的草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垂眸望了眼翡色镶嵌菊纹盏内散着袅袅热气的汤药,谢惊枝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小郎君这是怕我下毒?”已半倚回木榻之上的女子娇笑道,“我西域之人自幼以火毒之蛇修习内力,小郎君方才中了我一掌,这会儿恐怕是不大好受。”

浑身上下似有无数虫蚁啃噬,剧烈的疼痛直直浸入骨髓。谢惊枝面色惨白到极点,细密的汗珠顺着额发滑落,澄澈的瞳色中却泛着冷然。

似是被谢惊枝这副模样取悦,那女子笑得愈发放肆:“毒火攻心,小郎君若是想要活命,还是乖乖将这药喝下去的好。”

掀起眼帘淡淡觑了上首之人一眼,谢惊枝一时没有接话,身上疼痛愈烈,她心底却愈发冷静。

一寸寸辨过那张艳丽的脸上毫无破绽地情绪,谢惊枝权衡片刻,端起瓷盏一饮而尽。

翻涌的内息顷刻间平静下来,那股不适的疼痛感却未完全消失。谢惊枝轻勾了勾嘴角:“阁主姑娘好手段。”

“小郎君何故与我如此生分?”笑靥变换,女子仿佛当真被伤了心一般,秋瞳中透出几分委屈来,“直接唤我冉姝便是。”

随之竟又流露出兴致道:“小郎君如何称呼?”

“冉姝姑娘。”不欲再招惹这喜怒无常的碎琼阁主,谢惊枝顺着她的意唤了一声,“不才沉妉。”

莫名觉得“冉姝”这个名字听起来十分熟悉,谢惊枝不动声色掩过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

“想不到近来破了数桩悬案的沉状师,竟是当今右丞宁铎的人。”冉姝意味不明道。

倒是未料到冉姝知晓自己辨言堂状师的身份,谢惊枝微微诧异了一瞬。她这数月以来借着能力与前世记忆频繁破案竟真替自己引来了如此注目。

眼神掠过冉姝手上把玩着的那支通体透白的玉簪,谢惊枝随即将多余的思绪按下,淡笑道:“宁大人为国为民,能跟随其左右是我的荣幸。”

“呵。”禁不住嗤笑一声,冉姝讥笑道,“这为国为民的宁大人,就随意派了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来,想白白昧我碎琼阁十万两银子?”

像是未听出来冉姝话中的嘲讽意味一般,谢惊枝笑意不变:“冉姝姑娘见识珍宝无数,分辨清这玉簪真假想来不在话下。”

此言一出,冉姝面上的神色倏而沉了下去。

那玉簪的头身篆了个铎字,极细的字纹之上亦刻了繁复雕花。这世上能在簪上刻字的同时,又于字上雕花的琢玉大师只有孙其在一人,宁铎极其爱玉,多年前将此人引为了宁家私匠。

溯源起来,作为谢惊枝名义上的舅舅,这簪子还是在宁铎在儿时交予她,保她在宫中不受欺负的物件。

彼时宁家早已是当朝第一大世家,宫内尚无人敢忤逆谢惊枝一句,更遑论受欺负。无非是宁铎无意间起了兴致,随手拿来哄孩子的玩意儿,谢惊枝收下了,也未曾真的拿出来用过。

今日来碎琼阁取能定罪宁安琮的证据,谢惊枝本意是为防其余暗处势力另起心思,才翻出了这簪子以便届时狐假虎威一下。

谁知会在此处派上用场。

谢尧的提醒倒是与自己不谋而合了。

“宁大人想与碎琼阁做这么一桩交易。”谢惊枝不疾不徐地说道,“不知冉姝姑娘意下如何?”

碎琼阁经年吸纳世间罕物,居中交易,财富无数。若论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勾起人无穷无尽的贪欲,除却金钱之外,那便只有权势了。

一直以来西域数小国皆分裂割据,各自为政,但与大熙接壤的边境近年来亦不乏异动。

碎琼阁自西域而来,一手西域幻术用得炉火纯青,数年经营牵涉多方势力,其心不言而喻。

十万两银子,换得权倾朝野的右丞一个人情。

旁人如何做想不得而知,但若当真像谢惊枝猜测的那样,冉姝不可能不动心。

“得当今右丞之势,亦是得未来五公主之势。”将隐晦的言下之意道明,谢惊枝用自己的名号用得毫无负担,笑着添了把火,“一箭双雕,只赚不赔的交易,相信冉姝姑娘自会做出正确的决断。”

石室内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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