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众人大吃一惊,均知命门穴乃人身第一大穴位,一旦用手指轻轻点中,便会全身瘫软在地。更何况剑下诗这等绝顶高手的指剑一刺,岂非脊推骨断裂,当场气绝身亡!
“好哇!这下有好戏看了。我敢打赌,今天咱老大赢定了!”单挑昆仑大笑着,与阴山铁布衫高声议论着。白闪电与南拳门弟子一样,听了大为反感,也更加担心香拳的安危!凝神贯注,紧紧盯着搏斗场上的一举一动。
不料香拳好象背后有眼睛一样,突然一个倒地前摔,堪堪躲过点指,双手一撑地面,双腿一弯一曲,突然一个兔子蹬鹰,竟奇招迭出,呯地一声大震,双脚竟重重地蹬了剑下诗的胸前!饶是他武功高强,却也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胸口隐隐有些疼痛。白闪电及南拳门徒众不觉轰然喝一声采。单挑昆仑正好在白闪电旁边,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些薄怒道:“白大人,您的夫人不是与你撕破脸了吗?怎么你还给她叫好?”白闪电心道:这个朝廷的鹰爪,仗着武功高强,和另外三凶平日里没少给我难堪!今日我得奚落他一番!当下微微一笑道:“咱们习武之人,不论敌我,只要发现了奇招妙招绝招,都是值得学习的,更是值得夸赞的!不像某些人,一直眼高于顶,目空一切,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哼,到时候吃了苦头,就后悔完矣!”单挑昆仑知道他指桑骂槐地污辱自己,哼了一声,干脆不再理他。
剑下诗不觉奇怪地问:“香掌门的拳路不象是你们南拳?究竟是何派高招?”香拳微微一笑,说:“是红花会总舵主臭脚的醉八仙中的招数。”剑下诗更觉着新鲜,不觉问道:“咱们江湖武林中,历代都讲究门户之见,门派之争。香掌门,你怎么私学人家红花会总舵主的武功?难道不怕人家找你寻仇吗?你偷学人家的功夫,面子上也不光彩呀!”香拳脸色一扳,解释道:“其实武术一道,真正的登峰造极,不是只固定在一个门派的框框里,而应该吸取百家之长,弥补自家不足,触类旁通,再创新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剑下诗冷冷一笑道:“这么说你的拳术很杂,但你想过没有,各派武功内功心法不一,如果一同练习,会走火入魔的!”香拳笑道:“无招胜有招,一切回归于自然,随心所欲,无所不利。这才是武学的真谛!”
剑下诗不觉心头大怒,哼了一声,阴恻恻地说:“香掌门,小老儿愿意再领教一下贵派的无招胜有招的绝学!”当下骈指成剑,朗声吟出一首五绝诗来:“纵马横刀斗苍穹,茹毛饮血尽屠城。壮士一去何曾还,醉里挑灯战马鸣!”吟出第一句的时候,他己指尖连点,身形快若狸猫,陡然扑到香拳的跟前,戟指如剑,连点她的双目!香拳脑袋一偏,身形原姿未动,右脚突然飞出,看准他的空当处,径取他的右腿小腿梁骨!剑下诗出招太老,如何收势得住?只觉右腿小腿梁骨一阵巨痛,竟站立不住,卜通摔倒在地!
好个剑下诗,身子刚一沾地,就用双手一按地面,随即身子就又飞起,当空呛啷一声拔出长剑,右手一阵抖动,顿时满天剑雨,寒光闪闪,向香拳罩去!
“剑下诗真不要脸!说好不用长剑的,现在竟又拔出了剑来,岂非说话不算话,一点也不讲信用吗!”洪拳大声嚷嚷道。莫拳气愤地说:“其实他早已败阵了,已经连输了两招,却还在那里恬不知耻地拼命进攻呢!真是无耻!”一旁的单挑昆仑冷唇相讥:“你懂什么,我们老大那是先让你家掌门人尝点甜头,然后再后发制人!你可知道他为什么在江湖上号称剑下诗吗?”莫拳确实有些奇怪,不由道:“为什么?”单挑昆仑自鸣得意地说:“平时,他一般不用剑,一旦用上了剑,再吟诵出一些杀气甚重的古诗词来,必会杀人!据说,自他出道一来,还从来没有见过,在他吟诗剑下能活着走出来的人!于是,江湖中也称他为剑下死!”莫拳有些不相信,讥笑道:“你吹吧你!待会儿倒要看看到底谁去死!”
不料香拳一个就地十八滚,钻到了八仙桌子底下,双手抓住两根桌腿,猛地往剑雨中掷去!剑下诗古诗刚吟到第三句,只听喀喳一声大响,八仙桌子被剑下诗的长剑绞成了无数个碎木片,四下崩飞!真像半空中爆炸了一颗炸弹!众人四下躲闪之际,香拳腾空而起,电光石火间,掠到剑下诗的头顶,一个点穴脚,用的是刘拳的功夫,用足尖猛地踩向剑下诗的头顶百会穴!原来她撰写《江湖大全》的时候,对武林百家门派的武术,一一做了详细概括的研究,不知不觉中,武功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这几日接连跟高手们喂招,更是受益匪浅,武功进了一个更高层次的境界!
只听剑下诗啊地一声惨叫,顿觉头脑轰地一声大响,眼前一黑,一头从半空中倒栽下来,当场昏死过去!说时迟那时快,香拳如影附形轰然落地,一个穿心腿千斤坠,刚好跺在剑下诗的身上,当场将他跺成肉饼,七窍出血,死于非命!
单挑昆仑吓得大叫一声,欲待冲出去拼命,不料背心后一阵巨痛,扭头一看,白闪电竟将张狂的随身佩剑拔了出来,一下子插在了自己的背后!他又惊又怒地指着白闪电嚷嚷:“你怎么……”终于没有嚷出来,便一命归阴。阴山铁布衫一见白闪电反水,更是惊恐不已,他向门口发足狂奔,想逃之夭夭,只听耳后嗖地一声,顿时被一根长长的绳镖勒住了脖子,直觉自己偌大的身躯飞了起来,卜通一声,被重重地掼在地上,随时脖子一紧,便没了知觉,浑浑噩噩,进了阴朝地府,见了阎王!
张狂见状,浑身筛糠般哆嗦不已,吓得腿肚子转筋,已忘记了逃跑。见南拳门徒众一个个走了过来,面露狰狞之色,惊恐无比地说:“念小人与白大人同僚的份儿上,饶了我的小命吧!只要香掌门吩咐,小人无不照办!”白闪电对香拳说:“咱们的一对儿女,我都交给了张大人,现在他府上由他的家人照看呢。”香拳狠狠瞪了白闪电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脸来,对张狂说:“张大人并非剑下诗那四个奸贼,一向官名清正,事事为百姓作主,这是江湖中人人皆知的事!罢了,只要今天你按兵不动,让我香府平平安安,顺顺当当把父母大人安葬了,便没你什么事啦!”张狂忙恭身道:“香掌门,你放心,小人一定保护好出殡队伍的安全!就是八旗兵来了,小人也决不让他们靠近前半步!大不了,拼他个鱼死网破!其实我也是汉人,早已受够了满清狗的腌臜气!特别是那个红尘……噢,小人说得有点多了。”白闪电不觉偷偷乐了,香拳回头对六大名拳说:“大人都准备一下,准备给老爷老夫人上香合棺!”
灵堂上,素烛高,香烟缭绕。香拳和白闪电及六大堂主均全身孝服,跪在棺材旁边哭啼。村中十几名香氏执事族人,打开老夫人的棺木,给老爷穿上送老衣,也放了进去,即是所谓的合葬。这是江浙一带沿袭下来的习俗。然后,开始让亲戚朋友在院子里,为亡人行大礼送行,有八拜九叩大礼,有三八二十四拜大礼,各地习俗不同,礼节也不同。随着鼓乐队的悲哀奏乐声,一队队宾朋有秩序地进行着行礼,村中执事族人也各尽其职,一一还礼,并烧纸钱、纸元宝。场外面则是队伍整齐的绿营军,一字排开,各站两边,刀枪林立,个个神情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