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秀邀请全奉赞在“青云楼”饭庄包了一个单间。席间,郑明秀突然发难,指控全奉赞搜集清廷情报,偷偷向朝鲜王室汇报,离间朝鲜王室与清廷之间的关系,意图勾联南明朝廷,对大清南北夹攻,反清复明。
全奉赞心中大惊。他虽然确是朝鲜派到清朝的耳目,并负责传递西嫁至清国亲王的槿惠和义顺公主,与朝鲜王室之间的消息。但他这一身份并不为人所知,心想难道有人出卖了他的身份。
全奉赞自然矢口否认,坚称绝无此事。那郑明秀却又改变脸色,转而和言悦色地告诉全奉赞,其实他也是被迫做此猜测,手中并无实据。但逼迫他的人竟然是端正亲王博洛。
郑明秀才告诉全奉赞,当日下午,博洛亲王从宫里下朝以后,便将郑明秀找去,让他回忆睿亲王当年是否有里通外国、意图谋反的情况,因为现在朝廷得到奏告,说多尔衮生前大逆不道,僭越妄行。而以前多尔衮主管的各个衙门和事务接口,都在审查和检举多尔衮的罪证。
博洛让郑明秀认真检查回忆,当年睿亲王在总理朝鲜事务时的大逆不道的行状,如有隐瞒,将对郑明秀严加惩处。
全奉赞闻听清廷即将开始整肃多尔衮,心中暗喜,但他确实不知多尔衮有何勾联朝鲜来对清廷不利的情况,推说多尔衮即使想谋反,也不会勾结外人来反对自己的族人,请郑明秀提醒一二。
郑明秀一听,不禁冷笑数声,骂全奉赞在官场多年,竟然还像一个雏儿。郑明秀低声对全奉赞言道,现在朝廷要整肃睿亲王,定是朝廷内部政敌见睿亲王已经死了,再无还手之力,才罗织各种罪名来构陷多尔衮,现在就是朝廷在为此寻找各种珠丝马迹,哪管是否禁得起推敲?全奉赞只需将罪名推到多尔衮头上即可,还用管是不是真的。
“郑郑明秀道:‘你难道还怕多多尔衮从墓里爬爬起来,和和你对对质不成?’”
听及至此,李香君心中又喜又惊。喜的是,多尔衮这一清廷能臣,死后将遭清算;惊的是,信亲王多尼与多尔衮在血脉上同为一支,恐将遭此牵连。虽然多尼也是清廷亲王,但多日来对她吁寒问暖,照护有加,虽是敌酋,但为探查槿惠遇害,经常向她求助顾问,二人临时成为了伙伴。
“敌酋死有于辜,又遭到清算,这是大喜之事啊,全大人为何要说此事于我不利呢?”
全奉赞欲说又止:
“香君夫人,你你是不是曾经和那郑郑明秀,有有过一一面之识?”
李香君点头承认。
当初在睿亲王府协助办理槿惠后事之时,她曾在王府里和郑明秀偶遇。当时李香君知道郑明秀主理朝鲜事务,考虑到东莪格格今后归宿,她曾请托郑明秀厢机为东莪说情,让宫里把东莪交予信王府多尼收养,毕竟东莪是多尼的亲生女儿。当时郑明秀对她举止轻薄,令她非常气愤,但为长远计,只能隐忍不发。
但李香君从未向全奉赞提过此事,见全奉赞问起,只推说曾经因槿惠遇害之事,曾向郑明秀了解过一些信息。同时李香君非常奇怪,全奉赞如何得知。
全奉赞接着说,郑明秀后来问他,是否认识槿惠的远房表妹吴香。全奉赞说曾有几次交道,但不熟稔。郑明秀便接着酒意接着说,他曾在王府中巧遇吴香,见她容颜俏丽,和北方满人相比,真是国色天香,他是一见难忘,相见恨晚。
李香君闻听到此,想到郑明秀当时那张满是狡黠下流的胖脸,不觉又羞又气,满脸通红,强压怒气:
“没想到此人竟然心思如此阴暗,他要拿我做何?”
全奉赞继续用不流利的汉话告诉李香君,郑明秀便想借此打她的主意。郑明秀通过朝鲜在盛京的驿馆知事得知,全奉赞多次托人向朝鲜传递槿惠、义顺公主的信件,其中可能有关于清廷内部的情报。郑本人虽然不确定,便可以假托是多尔衮通过槿惠,勾联朝鲜来屠灭清廷中的政敌,以谋求大位。如果全奉赞有为槿惠传递消息的把柄,那查出来可是大罪。但他为了帮全奉赞摆脱传递信息的罪名,郑明秀准备把这个传递消息的罪名安在吴香身上。届时,郑明秀作为朝鲜事务的主管,便可将吴香捉拿归案。吴香便可成为他的俎上鱼肉,任其发落。
李香君听到这里,更是心惊。她不怒反而冷笑道:
“此人用心倒是缜密。如此一来,不仅给端重亲王奉上了多尔衮里通外国的罪名,又给全大人一个摆脱罪名的恩惠,更可以满足他个人淫欲,可真是一举三得呢。”
“我闻闻听此事,面面子上对他感谢备备至,陪陪他喝酒很多,直直到刚才送送他回府,我才马马上跑来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