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军议结束后,张启功将元邑侯韩普请到了自己的帐篷。
待等二人对坐而定,张启功先笑呵呵地询问韩普道:“君侯今日观我魏军兵将,不知有何评价?”
元邑侯韩普连声称赞,虽然放眼几十年前,魏国由于魏王赵慷而国力衰弱,在韩国的威胁下瑟瑟发抖,但经过赵、赵润两代君主的努力,如今的魏国已经强大到令整个中原都感到震惊。
看看此刻聚集于上谷郡边界的魏军,似河内军、镇反军、魏武军、鄢陵军,哪一支不是衣甲齐备、训练有素的精锐军队,元邑侯韩普毫不怀疑,这几支魏军终能攻破蓟城。
但提到当前魏军受到的阻碍时,张启功却面色忧虑地说道:“诚如君侯所言,我大魏的军卒终将攻破蓟城,然韩将乐弈据地死守,犹做垂死挣扎,此亦叫我军……”
元邑侯韩普一听就懂了,压低声音问道:“张大人的意思是……除掉乐弈?”
说罢,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张启功的身后,只见那里立着两名面无表情的黑衣刺客。
韩普知道,那是张启功手下的黑鸦众,一伙身手、实力非常惊人的刺客。
可能是注意到了韩普的眼神,张启功亦回头瞧了一眼,随即连连摆手说道:“不不不,此事断不可取。”
不可否认,张启功确实希望除掉韩将乐弈,但他可没有蠢到派出刺客暗杀乐弈的地步,毕竟乐弈身为韩军的主帅,身边时常有众多护卫,纵使黑鸦众再厉害,也没可能潜伏到几万、十几万韩军的营寨中,在无数韩卒之中将乐弈这名主帅暗杀。
更何况,似暗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它是不会被世俗所认可的,魏军乃至魏国,均会因为此事而声誉大跌。
“……张某的意思是,能否想办法叫蓟城撤换乐弈。”
张启功说出了心中真正的打算。
“原来如此。”
元邑侯韩普恍然大悟,在摸了摸胡须后皱着眉头说道:“此事恐怕不易。……眼下的蓟城,由侯韩武执掌大权,据我所知,韩武与乐弈似乎并无矛盾……”
张启功闻言笑眯眯地说道:“没有矛盾,那就制造矛盾。……据张某所知,乐弈乃是庄公韩庚的爱将,而庄公韩庚,目前正在蓟城城内,是否?”
元邑侯韩普点点头。
见此,张启功压低声音说道:“君侯,能否想办法让张某手下的黑鸦众混进蓟城?”
“这个……”
元邑侯韩普摸了摸下颌的胡须,微皱着眉头说道:“小侯姑且一试。……张大人是否还记得「顾县」的许淮?”
张启功闻言一愣,随即反问道:“就是在你我进攻顾县前,暗中命人送降于我军中,希望我军破城后莫加害其家眷的许淮?……为何提起此人?”
不得不说,对于这个许淮,张启功印象不深,因为在他魏军大规模进攻韩国的期间,不知有多少韩国贵族、世家在破城前就与魏军暗通款曲,似赵疆、韶虎、庞焕、屈塍等魏将,手中不知捏着多少韩国贵族、世家的‘效忠’,就等着日后回国时呈交于魏王赵润,由后者来发落。
其中就包括这个顾县的许淮。
见此张启功面露不解之色,元邑侯韩普遂解释道:“顾县的许淮,其子「许奉」娶了蓟城「屠氏」旁支的女儿,其内兄「屠亘」,目前就在蓟城担任西城门令。……可召许奉前来,令其私下去见屠亘。”
张启功想了想,认为可以一试。
燕王赵疆麾下河内军的营寨,正建在顾县西北约四十里处,当晚张启功派出人,待等次日寅时,那许奉就急急忙忙地赶到了魏军营寨。
看得出来,年仅二十余岁的许奉突然被张启功召唤,心情很是紧张。
见此,张启功便宽慰许奉道:“少家主不必惊慌,张某并无恶意,张某只是想送一件功劳给少家主……”
一听这话,许奉稍稍镇定。
虽然他涉世不深,但也猜得到张启功许诺的功劳,那保准是有什么事让他去做,而且此事可能还很危险。
但遗憾的是,他无法拒绝,毕竟此刻顾县已然被魏军占据,若是惹地张启功不快,他许氏一门恐怕都要遭殃。
“请张公示下。”
见此,张启功遂召来黑鸦众的首领阳佴,对许奉说道:“劳烦少家主带着这位,前往蓟城去见你的内兄屠亘,至于之后的事,就无需少家主了。”说着,他对许奉保证道:“只要少家主能说服你内兄屠亘给予方便,张某便许你大功一件。”
一听这话,许奉当即猜到张启功是希望自己策反内兄屠亘去做什么事,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倒也不算危险,毕竟他与他内兄屠亘关系很不错,就算后者猜到他已投了魏国,亦不见得会加害于他。
于是他答应道:“张公放心,我必竭尽所能。”
张启功夸赞了两句,便将后续之事交给了阳佴。
当日,阳佴带上幽鬼等几名黑鸦众,带着许奉前往蓟城。
因为途中有诸多韩军的巡卫、岗哨,但几名黑鸦众都并非常人,带着许奉专走偏僻的山路小道,虽然绕了不少路,但胜在隐秘,就是苦了许奉,跟着那几名非人的黑鸦众跋山涉水,累得半死。
尤其是待等脱离了韩军部署于上谷郡的防线之后,阳佴等人加快了进程。
总而言之,在经过了数日的赶路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蓟城的西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