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夜羽都说自己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土匪。她高兴就去丞相家喝酒,不高兴就烧了某个狗官的院子,胆大妄为,无法无天。林辰不知道她的这些“功绩”,所以她带着他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熟悉地躲避丞相府的护卫时多看了她几眼。
丞相周轩在楚国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林辰对他了解不多,只知道楚皇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当时官居五品的周轩升为丞相,从默默无闻到一步登天,震惊朝野。这样的人要说城府不深,谁都不会相信。可夜羽偏觉得周轩的心思很好懂,凡事多想几道弯就好。
林辰接过她挑好的酒,又想了想她说的话,觉得似乎也没有错。
春寒料峭,夜风一吹,阴冷似是透进了骨缝中,引得人遍体生寒。夜羽这个极度怕冷的人现下却和林辰坐在自己宅院的屋顶上,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偏着头,抱着酒坛,目光就凝在林辰的身上。墨发高束,轮廓分明,怎么看都是人中龙凤的标准模子。她突然笑出声,问道:“考虑好了吗,要不要跟着我?”
“还没呢,容我在思量思量。”林辰回望她一眼,笑着灌了口酒。
林辰收回视线,望着远处层叠的屋瓦,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有。
“你还没告诉我,我跟着你做什么。”
“其实我也还没想好,不过你做我的护卫似乎还不错。”
“护卫?”林辰似乎有些意外。
夜羽点点头,表示肯定:“李神通应该告诉过你他的那个死对头,你和他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保护我的安全,执行各种各样的命令,或是杀人,或是帮我买几个包子。”
最后一句让林辰低笑出声,回想起之前在客栈夜羽那种不怕伤不要命的打法,心里想到什么就直接问了出来:“你好像并不怕死?比如,你并不担心我会杀了你。”
说话的功夫,夜羽又灌进去半坛子酒,让林辰微怔。
她说:“我活够了,而且也算是死过一次,自然不怕。尤其是如果我死了,对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影响,所以本就无关紧要。”
“那么从现在起就要有变化了。”林辰抢过她手中的酒坛,在她开口前补充道,“你若是死了,我给谁当护卫?这就是你活着与我的联系。”
摆在旁边的空酒坛滚下房檐,落地摔得粉碎,巨响声引来院中守卫张望,见夜羽好端端坐着并无杀意又退了下去。只有夜羽自己知道,她心里有根弦被林辰的这几句话勾断了。
当年好像有个人亦是如这般对她说过“活下去才有能够保护家人的力量”
这样不好,不好。
“你有理想吗?”
“有过”夜羽淡淡的回到
“现在呢?”
“不敢再想”
后来,她抢走了林辰手边的酒,喝得头脑发胀,疼痛难耐。她索性不再睁开眼看这个天旋地转的世界,也不管究竟靠在了什么地方。
待她晕晕沉沉睡去后,林辰看着靠在他肩上的女子叹了口气。他似乎没有告诉过她,李神通从来没有与他说过她的半点不好,其中说得最多就是:有时候看她笑,会特别地让人揪心。
他横抱起她,纵身跃下屋顶,将她送回房间。李神通还说过,她永远不把自己当回事。看着她颈间的伤口,夜羽有点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了。
夜羽,夜语?
为什么要给自己起这样一个名字呢?
想忘记已逝去的往事,却以这样的形式强迫自己铭记。
有些时候,他们真的很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