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姜撇撇嘴,除了她的父母,她还没见着什么鹣鲽情深的恩爱夫妻,更何况庆阳公主那等品性恶毒心胸狭窄之人,焉能有什么真情!
陶梧惋惜道:“若非吴敬元贪图荣华,如今说不得还在翰林院研习学问,温茶伴卷,虽清贫些到底不会枉送了性命。”
许子扬道:“吴家西府本可养出一位翰林学士,却为了富贵捧出一个驸马来,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定不会善罢甘休。”
庄秀忧愁道:“刑部就该立时提审了公主去,如今只是禁足府中,只怕拖到最后不了了之,武安侯实不该拦了宋大人。”
陶姜摇摇头道:“抓了她身边侍候的人,可比抓了她本人好,那宋大人对着公主还得跪着问话,可对着那些宫女太监却大不必如此顾忌,说不准这就是武安侯的高明之处了。”
黄氏眉头一皱,看了许子扬一眼,轻轻咳嗽了一声,递了个眼神给陶姜。
可惜陶姜此时自觉看破人心,沉浸在自身的睿智敏慧之中,完全没有收到母亲的警示,依然滔滔不绝:“既没有得罪宫中太后,又暗算了一把庆阳公主,半年的俸禄与武安侯来说就是九牛一毛,值得什么,你说这人多滑头。”
许子扬听陶姜讲完,华明澜被罚俸半年的事她如何得知?想必也是那赵安来传的话了,他脸色淡淡的不说话。
姜终于觉出不对,低了头轻轻咬了咬舌头,又偷眼看了母亲求救。
黄氏无奈,摇摇团扇笑道:“管他谁进了大牢,谁丢了俸禄呢,横竖都是别人家的事儿,与咱们都不相干,茶余饭后一个谈资而已。”
陶姜连忙点头称是,绞尽脑汁将话题岔开来,使了浑身解数小心迎合,许子扬撑了笑脸给她,胸腹间却怒火中烧。
黄氏看破不说破,待送走许子扬后,一人想了许久,了一封信让人送去李老学士府中。
按下许子扬醋海生波不讲,庆阳公主因着身边得力的侍从皆被送去刑部大牢,只有几个细骨伶仃,刚刚留头的小宫女身边照顾,也懒得装扮,披散了长发穿了寝衣半躺在罗汉榻上,偎在窗前看外间鸟飞花开,千般思绪,万分惆怅:“我是不是信错了人?”
“不,他是言出必行的伟男子,定不会负我!”
庆阳公主一会儿一个想法,直想得脑仁作痛,索性关了窗户想稍事歇息。
“咚咚咚”三声轻响,窗外隐约站了一人,庆阳公主喝问了一句。
窗外那人回道:“公主,有人让我来见您。”
庆阳公主狂喜,连忙开了窗,见一个大汉戴了尖顶大檐帽,弯了腰头也不敢抬,她连声发问:“可是武安侯?他如何了?他要你来做什么?”
大檐帽遮住了大汉的大半张脸,低声回道:“公主府的太监王福儿,小顺子今天让人一卷破席抬出去了,公主不必担心。”
庆阳公主小声惊呼道:“他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大汉拿出一个纸包来,公主下意识接了过来,触手温热,打开来却是几十枚个大饱满的炒栗,那大汉见她怔住了便道:“他记得公主小时爱吃这个。”
庆阳公主捧着栗子,心中又软又酸,将那捧栗子放在胸前,似是靠上了华明澜的胸膛,那么安心,那么温暖。
赵安出了公主府,找了个僻静的墙角,依在墙边又掏出一包栗子来,手上掂了掂,笑了,百十来能买上两份的糖炒栗子,竟哄的一朝公主如获至宝,说出来哪个能信呢?
侯爷哪记得公主小时爱吃什么?只不过如今就算他送的是裹糖的砒霜,只要托了侯爷的名儿,那迷了心的公主也要舔一舔的。
他手脚利落得掰开吃净了,拍拍手走了,留下一地果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