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止这样呢。依风写完答案之后，姜老师愣了一下，然后叫了起来——
“哎哎哎，让你做题，不是让你乱写！”
她看到依风唰唰唰就写了二十个数字，哪里想得到他已经完成运算了？还以为他连怎么做题都不知道呢。于是伸手便把那张纸页抽回来，看都没看就丢在一边，满脸怒意地瞪着洛叔叔，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
这就是你嘴里的“聪明孩子”？
洛叔叔也有点儿慌。他这做家长的，来之前也没问问依风在孤儿院里都学过什么，在老师面前便是一阵信口开河。眼看着依风这样一顺溜写了下去，他心里也跟姜老师是一样的想法呢。
“老师！”洛叔叔合起双掌，笑容发苦，“他不是不会，他就是紧张了！您再给他一次机会！再让他做一次！”
姜老师或许是有些头痛了，她使劲儿揉着自己的额头，一心只想着赶紧把面前这个不着调的男人打发走。于是她又从那沓纸页里面抽出了一张，一把拍到依风面前。这次就只说了一个字：
“做！”
嗯？依风满脸困惑。听他们刚才的说法，我写的答案不对吗？
那到底是要怎么做啊？难道这是在考临摹，要在空格上把前面的数字抄写一遍吗？
他这么想着，自然也就这么做了。这次耗费的时间稍长一些。毕竟还是初春的寒冷时节，用五岁小孩子的手握着铅笔工工整整地写出字迹实在有些麻烦。他写完之后，姜老师一手把纸页抽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就拍在桌子上，对洛叔叔说道：“你来自己看看！”
“老师，这个……”
洛叔叔还想挣扎一番，但姜老师却不再给他机会。她直接把那纸页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拿起杯子把温水一饮而尽，满脸不耐烦地看着洛叔叔说道：
“洛师傅，你家里一个闺女送过来就已经够我们头疼的了。您就别再给我们添乱了行不行？我们这当老师的，也不是一天到晚有空陪着您胡闹。我看哪，你就把这孩子带回去，有空在家里教他半年。等九月份你再送过来好不好？”
“老师……”
“行啦，你也别说了。我在这儿等着你，把学生晨读课都耽误了。我得去班上了。”
这是毫无掩饰的逐客令，洛叔叔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犹豫了一下，带着依风转身就走。只是开门离去之前，还礼貌地说了声：
“姜老师再见。依风，给老师说再见！”
“老师再见！”依风听话地喊道。
姜老师什么都没说，只是快速摆了摆手，门便轻轻地关上了。
“浪费时间。”
她轻声嘟哝一句，起身拿起暖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整杯热水。她倒不是说谎，她确实已经耽误了学前班的晨读，现在得赶去班上上课了。只是临走之前，她顺手拿起依风作废了的那张卷子，想要塞进垃圾桶里。
她稍稍扫了一下。
第一眼，没什么问题。
第二眼，还是没什么问题。
一直等到她愣愣地把整张卷子看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保持着这个要丢未丢的姿势傻乎乎地坐了好久。
二十道算术题，虽说只是学前班的题目，所有数字和答案都在10以内。但就连她这样的老教师，看一下题再工工整整地写出正确答案，少说也得有十几秒吧？
刚才那个孩子……他用了多久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