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称是元家的管事,名叫元玄羡,”青窈道。
贺兰漪看向管家。
管家开口,“元玄羡是个孤儿,小时候救过元家大郎君的性命,两个人的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裤子,现如今是元家二房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他在操持。”
“让他进来吧。”贺兰漪点了点头。
元玄羡过来前院廊下的时候,贺兰漪和宋少衡正坐在石凳上喝泡好的贡新銙。
元玄羡看起来很年轻,模样清俊,眉眼温柔,穿着件团花纹紫色窄袖长衫,外面套着一件同色的软罗褙子,头上戴着黑色镤头,行礼举止极其干练。
“因着两位救了我们家娘子,我特地前来道谢,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元玄羡面朝着站起身的贺兰漪和宋少衡,抬手揖礼道。
贺兰漪侧脸瞥了眼元玄羡身后小厮抬着的礼物,两大箱,捆扎着红色礼花,早就听闻元家富庶,如今瞧着出手果然阔绰。
“郎君不必客气,既然遇上了,我们便没有见死不救之理,”贺兰漪抬眸笑道。
元玄羡抬头,视线落在贺兰漪脸上,怔怔望着,一时出了神。
面前这位娘子的容貌,果真是——明艳动人。
“咳,”宋少衡注意到了元玄羡的目光,故意清了清嗓子,眸色沉了下去。
元玄羡慌忙移开视线,勾了勾唇角,轻声问贺兰漪,“娘子是江陵人吗?”
“不是,我是汴梁来的,”贺兰漪皱眉故作为难状,“我来此是听闻了元家大郎君的遭遇,心中同情,正好我朋友精通道术,或许可以帮上忙,不知郎君可愿同我讲一讲此事?”
元玄羡缓缓开口,仔细地讲述了元黎霆发病的经过,以及在老宅夜夜吟唱的诡异行为,但他所述,与管家告诉贺兰漪的内容相差不大。
喝完一杯贡新銙过后,元玄羡面露悲痛之色,他是元家二房的管事,更是元黎霆的至交好友,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若是没有元家收留他,他怕是早就饿死街头,元黎霆发生了这种事,他自是心痛不已。
“娘子,郎君,两位若是能救回我家大郎君,就是我们元家的救命恩人,我们必有重谢,“元玄羡恳切道。
“不知我们可否前去见见大郎君?”贺兰漪开口问道。
“这是自然可以的,”元玄羡点了点头,招手让一个元家小厮过来,“两位若是想去老宅见大郎君,尽管让他引着两位前去,只不过……”
元玄羡欲言又止,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天要黑了,两位这会儿最好不要过去。”
“为什么?”贺兰漪好奇追问。
“因为老宅晚上会闹鬼,若是这时候过去,恐怕会出事,”元玄羡皱着眉头,压低声音满脸惊恐道。
天边漫上了浓重黑云,鸟雀低飞,空气中潮湿弥漫,低压让人有些喘不上来气。
元玄羡因为家中事务繁杂,很快告辞离开。
贺兰漪单手托腮,郁闷地眨了眨眼,要不是元家那株百年玄芝死活不卖,也不转手,她也没必要搅到这摊浑水里去。
“你放心,我会捉鬼,”宋少衡以为贺兰漪在烦忧这件事。
“不是,”贺兰漪笑了笑,喝了口茶水,“我只是觉得刚刚过来的那个元玄羡有点意思,话本子里不是常有养子嫉妒亲生孩子,从而对亲生孩子下黑手的吗?”
宋少衡从小到大没看过什么话本子,但他了解人性,“是有这种可能,你怀疑是他害的元家大郎君?”
贺兰漪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正是这个意思。”
宋少衡又抬手倒了杯茶水,“但他身上暂时看不出修行的痕迹,只是个普通人。”
“或许他有帮手。”贺兰漪大胆胡乱推测,转而又望向门口的方向,“江嘉吟怎么也不让人递个消息过来,难不成我要在这等他一整夜么?”
毕竟江嘉吟的三姐嫁入了元家,要想知道元家大郎君发疯的秘密,贺兰漪觉得江嘉吟或许能帮上忙。
贺兰漪看着走廊尽头,宋少衡看着她。
其实宋少衡有的是没法见光的办法拿走那颗玄芝,但既然贺兰漪这会儿对元家大郎君的事来了兴趣,他就陪着她在江陵城多呆一段时间也无妨,毕竟段如远刚死没多久,有件稀奇事能转移她的注意力是好事。
元家的事并不值得放在心上,宋少衡现如今担心的是另一桩事,从他递消息给北燕要那边查金蚕蛊之事已经数天,至今仍没有音信传来,也不知道那边查的如何了。
正思忖着,江嘉吟突然从不远处的长廊尽头走了过来,他笑着朝贺兰漪挥手。
但站起身的贺兰漪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僵住。
“他,他身后那是什么?”贺兰漪抬手指向跟在江嘉吟和小厮身后的两个近乎半透明的高大郎君,那两个郎君脸上满是鲜血,衣衫都是湿漉漉的,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宋少衡一眼就认出这是水祟,急忙嘱咐贺兰漪,“你呆在这里,不要过去。”
江嘉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远远瞧见宋少衡在跟贺兰漪讲话,以为宋少衡又不知道在起什么坏心思 ,因为贺兰漪指了指他,望向他的神情有些惊恐。
下一秒,宋少衡来到了他的面前,神色冰冷,腕上的赤金蛇镯化出了曜灵剑,提剑对准了他。
江嘉吟脸色惨白,身体僵硬,结巴道:“你,你要杀我?”
宋少衡手起剑落,一道寒光在江嘉吟脸侧闪过,那两个高大的水祟并未反抗,瞬间落在地上变成了两滩腥臭带血的水洼。
贺兰漪远远望着这边已经处理完,着急忙慌地提着裙摆跑过来。
浓烈的海水腥气扑鼻而来,贺兰漪不禁皱起眉头,拿手捂住鼻腔,她震惊地问江嘉吟,“你一路都没瞧见身后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