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陈近礼面色如常,脚步却有些仓促的慌张,他此时有些心急如焚,急于找到顾宁鸿。他刚一到顾府,便跟着顾家的下人急匆匆的去了顾宁鸿的房。这一路上陈近礼的眼神中一直透露出一丝忧虑和担心。
进入房后,顾宁鸿请陈近礼落座后,下人上了茶水。陈近礼喝了口茶,定了定心神才小心翼翼地从袖中取出大理寺刚刚调查出来的卷宗。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仿佛十分担忧这卷宗所描述的事实。他微微起身,将与顾远志相关的那部分资料递给顾宁鸿,声音中带着恭敬和急切:“顾辅丞,您请看这个,我们经过深入调查,查到了顾大公子的真正死因,此事和大皇子有关啊!”
顾宁鸿颤抖着双手缓缓接过卷宗,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翻开卷宗,而是沉沉的闭上双眼。他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激烈起伏的思绪后,才缓缓翻动着手中的卷宗。自从嘉和 2 年荆州洪灾,接到顾远志身死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暗中派人查探顾远志的真正死因。他不仅仔细研究了顾远华带回的顾远志的遗物,其中就有顾远志这些年在荆州收集到的河道修堤款项被挪移的账册等重要资料,还还有一些官员往来的名录等相关的线索。
当时他就猜到了大儿子真实的死因恐怕就是与这些资料有关,而这些资料背后直指的就是以郑谦为首的大皇子一系。然而,当时的郑谦身体健朗,对朝中的控制严密,无论是他还是嘉和帝都,暂时无法动摇郑谦的地位。在权衡利弊之后,他不得不选择隐忍,将那份痛苦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时隔了十年,当他再次凝视着大理寺卿查到的详细卷宗,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如刀割般刺痛着他的心。卷宗上的字诉说着儿子的悲惨遭遇,以及这些年来自己这个父亲不能为他伸张正义的不公命运,那一直被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怨恨,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头,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了。
顾宁鸿的面上露出了痛苦至极的神色,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和哀伤,他仿佛能看到儿子在生命的最后那一刻那副不甘的模样。顾远志是他三个孩子中最正直和理想化的一个孩子,是个可以为了自己心中的志向连命都不要的孩子。失去顾远志那是他一生中无法承受的痛苦,也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卷宗的每一页都在提醒着他,儿子的死是这场皇权与相权、以及皇储斗争的牺牲品。他的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悲愤,对幕后黑手的愤恨,对自己只能选择隐忍的自责。当这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时候,顾宁鸿情绪上的压抑令整个房内的气压都降到了极点。大理寺卿陈近礼面对顾宁鸿面上的阴郁和肃正,他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凝重,压得他呼气声都变得小了几分。
“这件事你就如实呈报上去吧,另外,我这里还有我儿生前的遗物,其中也有关于这方面的资料,你一并呈报上去。陈大人,老夫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这件事能够秉公办理,还我儿一个公道就可以了,也不枉费他这么多年在荆州任上的付出。”顾宁鸿语声郑重又带着恳求的语气,他更是站起身,给陈近礼深深的作了一揖。
大理寺卿陈近礼见顾宁鸿如此郑重其事地向自己行礼,心中不禁一惊,他连忙起身还礼,语气惶恐地说道:“顾辅丞您这是折煞下官了!下官定当全力以赴,秉公办理此案。至于陛下那里对于大皇子最终会有怎样的旨意,我们确实不好过多干预和违逆。还望您届时不要怪罪下官啊!”
顾宁鸿自然明白陈近礼此次前来的用意,他深知对方是担心陛下最终会放过大皇子,而自己又不敢对陛下有何作为,恐怕会怪罪到大理寺头上,将来再给大理寺带来麻烦,所以才提前来表示忠诚。他的面色沉静如水,缓缓说道:“陈大人不必过于担忧,老夫自然理解大人的难处。您只需如实查办此案,如实呈报即可。”
陈近礼听了顾宁鸿的话,心中稍感宽慰,但仍有一丝不安。他知道此案关系重大,稍有差池便可能惹来杀身之祸。他抬头看着顾宁鸿,眼中也流露出坚定的神情,说道:“顾辅丞,下官定当不辱使命,以事实为依据,绝不徇私枉法!”
顾宁鸿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伸手用力捏了一下陈近礼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陈大人,老夫相信你的为人和能力。只要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便无需担忧任何后果。”
陈近礼感受到肩膀上顾宁鸿手上传来的力道,立马心领神会,他拱手道:“多谢顾辅丞的信任与支持!下官定当竭尽所能,为朝廷、为百姓伸张正义!”
顾宁鸿看着陈近礼已经领会到自己的用意后,心中便也涌起了一丝畅快之感。他知道是时候给自己的儿子伸张正义了,同时也是陛下真正到了反击的时候了。只是他有些担忧嘉和帝的身体,能不能撑到扳倒郑谦一众党羽的那个时候。
大理寺卿陈近礼悄悄离开顾府后,顾宁鸿立马派人去找萧霁过来,下一步的布局需要萧霁的鼎力相助才能够顺利完成。
萧霁接到顾宁鸿的消息,悄悄地来到顾府后,从顾府一个最不起眼的角门进了顾府。他一路顺利的来到顾宁鸿的房,房外的下人一见是萧霁赶忙将他引了进去。
顾宁鸿见到萧霁后,便开口道:“大理寺那边已经查到了大皇子、郑谦在荆州那边的贪污之事,另外郑谦这么多年用大皇子的旗号犯下的诸多恶事,也被查了出来。看样子是时候动手了,你那边的人手安排的怎么样了,到时候一定不能放跑郑氏任何一个人。还有这么多年郑氏豢养了不少暗卫和死士,到时候这些人的擒杀,你也要特别重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