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还带了人?”永远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仿佛所有事都不值得她为之动容。
“带了几个客人。”江暮染咧嘴一笑,说道,“你不会不欢迎吧?要是你不欢迎也没关系,我来负责招待,反正你又不会做饭。”
“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道观里有什么?”
“新鲜的鱼,老母鸡和野兔子。”一旁的烟鬼赶紧说道。这种小事,莫老道自然不会知晓。
“那就炖母鸡,干煸兔子和麻辣水煮鱼。”江暮染没有犹豫的说道,“烟鬼负责杀鸡杀兔刮鳞片,阿九负责切菜剁肉片鱼片。我来准备生火做饭。”
“你还想吃饭?”
“你不想吃我做的饭吗?”江暮染笑眯眯地望着她,说道,“就算你不满意我选择的道,但我做饭的手艺你总不能昧着良心说不好吧?更何况,以后再也没有像我们这样的人给你做饭吃,你不想吃上最后一次?”
“好。”
青色道袍很快转身离开。
没有预想中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场面。
“她去哪儿?”陆子衿望着青袍离开的背影,轻声问道。她已经坐在了她展开的轮椅上,而轮椅的轮胎也变成了更适合雪地行驶的防滑抓地轮胎。
“拿酒。好菜配好酒,今天你们有口福了。”江暮染笑着说道,瞳孔却在接触到方才青色道袍站过的地方时猛地紧缩。
雪泥鸿爪。雁过尚且留痕,可方才她站的地方却是平坦一片,没有脚印,没有凹陷,仿佛雪覆盖时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再顺着她离开的方向看去。
什么痕迹也没有,只有刮得人睁不开眼的风雪。
她从雪中来,又从雪中去。可是大雪茫茫,风声萧萧,却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她这个人。找不到她存在的任何痕迹!
这究竟是何等得可怕!她已经到达和自然融为一体的境界了吗?
陆子衿身旁的老嬷嬷也面露惊讶之色,说道,“二十年前她就是第一人,二十年后谁还会是她的对手?”
“嬷嬷也不行?”陆子衿问道。
“十招之内,我必败无疑。”嬷嬷面色严峻说道。
二十年前在燕京,若不是江家为了自保阻止了她,怕是燕京的局面不会是现在这样。
道心莫问尘!
一身青色道袍,一支桃木发簪,脚下再一双黑色布鞋。
她穿着打扮古朴怪异,行为举止更是古怪神奇。她说杀人就杀人,说救人便救人。
她杀的人你找不到证据,她救的人又对她感激涕零。
她成了燕京当初最特立独行的存在。别人问她为何这么做,她说为了寻道。
杀人是道,救人也是道。
可道家的道是无为之道,怎么会是她这种以人力胜天定的有为之道?
二十年前她为自己所寻之道付出代价,放言道心不成,绝不再入燕京。
却抱走了江家那个生命垂危的新生婴儿。
她的道难不成要让一个尚在襁褓之中,却快要活不下去的婴儿延续?
老嬷嬷老向江暮染,混浊的眼珠中闪过一抹复杂。
活不下去的活了下来。是不是着预示她就是道中的变数?
“不管这个死老道了。人固有一死,不是她死就是我死,死来死去都得死。我认了。”
她又转向陆子衿,说道,“你确定还要同我一道?”
原本江暮染觉得,凭借这自己和阿九烟鬼三人联手,再加上陆子衿身边这个高深莫测的老嬷嬷,她们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也至少可以偷偷逃走。
但事实太残酷。
三年前,莫老道的黑色布鞋还会在雪上留下浅浅的痕迹,还会被雪洇湿鞋底。可三年后,她所展示出来的境界已经到了如此令人不
寒而栗的地步。
没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