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光开始怀疑柴守玉方才所说的话。
他膝下有子,知道妇人怀孕是何反应,当初妻子萧温有孕时,也是这般恶心不已。他瞳孔收缩,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指着柴守玉的肚子,“你你你”地说不出囫囵话来。
柴守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怀孕,也不相信上天会降下恩泽给她,面对耶律德光的反应,讥讽地笑了一声:“你不会是以为我怀孕了吧?耶律德光,你凭什么这么以为?”
柴守玉一步一步逼向前去,把比她高一个半头的耶律德光逼到了帐篷的边缘:“若非你那临胸一脚,我何至于伤得那般严重,若非你将我掳走延误了我的治疗时机,我早就儿女成群环绕膝下。耶律德光,你自己做的恶事自己都忘了吗?你凭什么以为我还有为人母亲的机会?你毁了我,我跟你不共戴天!”
说完后退两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耶律德光被柴守玉眼里的仇恨刺痛,生出了一丝悔意。真是该死,人到中年居然变得多愁善感。他这一生何曾后悔过什么,又何曾同情过谁,但是面对柴守玉,他的原则一再被打破。他矮下身子,好言好语地劝:“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朕发誓,朕会十倍百倍地对你好,给你至高无上的地位,把亏欠你的全都补回来。”
补?如何补?孩子是无价之宝,皇后之位算得了什么?耶律德光还是一如既往地自以为是,好像所有人事都应操控在他的手里。或许别的女人喜欢他这一股凛然的傲气,但柴守玉从来都不稀罕。
他绝不是良偶。
他的耐心与修养是手握权势带来的。一旦身陷险境,他做的比任何人都绝。一如当年初遇,留给柴守玉的印象只有阴鸷与狠心。
他的身上不会出现无缘无故的温暖。
柴守玉拒绝了他:“你的补偿,在我眼里一不值。”
“为什么?”耶律德光不甘心,“难道是因为他?”
他没有说出“他”的名字,面对面的两人心知肚明。
柴守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尽可能平静地问道:“耶律德光,你愿不愿意为我去死?”
“不愿。”他回答得倒也干脆。
柴守玉笑了起来。
“怎么,他愿意?”耶律德光惊愕道。他不相信哪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会为那个女人付出自己的生命。
柴守玉回答得也很干脆:“是的,他愿意。但他不会这么做。”
“那还不是一样!”耶律德光不以为然。
“不一样。”柴守玉慢慢地说,眼睛里出现了温暖的光,“同样的结果,你是为了你自己,而他,是为了我。”
她不奢求耶律德光能够听懂,只有心中有爱的人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耶律德光果然不明白,但他嫉妒柴守玉对郭威的这份痴心。他威胁她:“既然你这么爱他,朕就叫人把他抓起来。”
“皇帝陛下莫不是忘了,你军的粮草是他所烧。”柴守玉扬眉一笑。
“朕让石敬瑭派人杀了他!”耶律德光目光灼灼,眼里压抑着极大的愤怒。
“以何名目?难道又以辱你契丹之名?他不曾对汝方有过半句议论,又刚立下大功。吾皇再昏庸,也不至于立斩功臣。”
耶律德光没办法了。
他辩不过柴守玉。
他禁锢了柴守玉的自由,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
晚上星星出来的时候,他闯进了柴守玉所在的帐篷。这股火他憋了十几年了,今日终于有机会泄掉。
柴守玉正在安睡,头顶上有月光漏下来。她的脸上似铺了一层霜,雪白雪白的格外好看。她像一块发透了的糕,像一个满馅儿的包子,像草原上刚出锅的白馍馍儿,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诱人的味道。耶律德光“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伸手去掀柴守玉身上的被。
他动作很轻,柴守玉没有醒。他如愿以偿地吻到了她的脸蛋,跟想象中一样香甜。
他食髓知味,渴望得到更多,解下佩刀,脱了衣裳。正要往柴守玉被窝里钻,冷不防中了一脚,刚好踢到那里,简直痛不欲生。
“你在装睡!”耶律德光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她给他甜头,让他得手,就是为了让他卸下防备,掉以轻心。她做到了,真是个可怕的女人。都说中原女子视名节为生命,连手都不让摸一摸,她倒好,被亲了还一脸坦荡。
她冷静地说:“耶律德光,你欠我一脚。这一脚,是我还你的。”
耶律德光捂着那里,恶狠狠道:“你就不怕朕杀了你?”
柴守玉安然地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碗羊奶,小口喝着,语气端是平静肯定:“在得到我以前,你是不会杀我的。”
她是他仰望的星,是他得不到的一个绮梦,他坐拥江山,怎么可能容许出现遗憾。
柴守玉把他看得透透的,将他吃得死死的。
调养需好些日子,接下来他都不能对她施行不轨了。
可这时出现了一个人,给耶律德光出了一个“好主意”。耶律德光觉得此计甚妙,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柴守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