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琼那傻子大概是没看出来吧,江子樱目前能调动的棋子已经不多了,若是再一味地防守下去,棋艺精湛的,或许还能带着对方游一游花园,耗一下时间,但取胜是绝对不可能的了,棋艺不佳的,估计只需两步棋,就能把元帅双手奉上。
“子樱,不要再犹豫了,平局和输棋,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张祁又说道。
费琼听着,终于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不安地说:“张祁,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江子樱沉默了。
目前的形势,江子樱非常清楚,即使是遛着对方的棋子,那也只是缓兵之计而已,凑不到什么效果,十步之内,她必定会输。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子樱,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你不是全国比赛的冠军吗?你一定能赢的,对不对啊?”费琼带着近乎哀求的眼神凝望着江子樱。
是的,江子樱是全国象棋比赛的冠军,是棋协认证的一级棋手,而在这一局棋当中,她也没有败坏自己的名声,每一步都走得有章有法,好几次,江子樱都差点儿把对方逼到绝境了,无奈还是棋差一着,让对方起死回生了。
关于取胜,江子樱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子樱,大局为重!”张祁又再一次说道。
张祁是看出来了,刚才的每一步棋,江子樱都是下得非常果断的,无论优势在我们这一方还是对手那一方,江子樱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唯独到了这一步,江子樱一再犹豫,迟迟没有移动棋子。想必,取胜的关键一步棋,一定就在他和费琼的棋子之上。
“子樱……”费琼也有些慌了。
“……”沉默了许久,江子樱终于说话了,“张祁,你……”
话还没有说出来,江子樱的泪珠子就开始一滴一滴地滚下来了。
“我……”张祁轻轻一笑,他早就猜到是他“中奖”了,因为,在江子樱犹豫的时间里,她足足偷偷望向了张祁十次之多呢,“我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子樱、张祁!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费琼一句就打断道,眼泪也止不住地“哗”一下就落下来了。
“死肥琼,别打岔,懂不懂礼貌啊你。”这话听着,确实是责备人的用词,可是,张祁却说得极其温柔,温柔得让人不禁眼泛泪光,“我张祁做人做事,总是那么直来直去,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出来,想做什么,就付诸行动,想得到什么,就为之而不懈努力,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我也没有任何遗憾了,这一生,我过得很爽!”
“张祁!”
“都说了,别打岔!要真的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我没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再见小爱一面。”张祁突然抬头,强行止住了即将滑下来的眼泪,“不过没关系啦,还有你们。我这被裹尸虫弄得一身邋遢的,就不要拍照留念了,你们回去见到小爱以后,一定要把我最后的模样和壮举,描述得帅气一点。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了……可以吗?”
“嗯……”江子樱轻轻应声道。
“喂,子樱,你‘嗯’什么‘嗯’啊,你不会跟着张祁一起犯傻吧?”费琼现在是满脸写着抗拒,“不,不,不,我没听懂你们的意思,我一个字儿都没听懂!你们不要再说了!”
“琼儿,闭上眼睛吧。”江子樱已经泪流满面了。
“我不,我就不,我为什么要闭上眼睛啊!子樱,不要!”
任凭费琼怎么大喊大叫,为了避免费琼过于伤心,江子樱也只好把费琼的棋子扭转了180度,让她难以看见张祁。
张祁朝江子樱点点头,也摆好了se,昂首挺胸,目视前方。
“车六进一。”
“子樱,不要!”
随着棋盘运作牵动棋子的声响“轰隆隆”地响起,江子樱和费琼已经哭得泪流满面。江子樱的这一招,叫做“大胆穿心”,是利用沉底炮和中炮的配合,用车吃掉中心士,从而达到弃车破士的目的,让对方的防守出现漏洞。
当对方的“士”被迫引离,吃下我方“车”,也就是张祁所在的棋子的时候,江子樱亲眼目送了张祁的离开,看着他,带着帅气的微笑,化身成一堆白光灵粒,消散于山洞之中。
“张祁……张祁……”
背对着张祁的费琼,依然弱弱地喊着,然而,在她的身后,已经得不到任何的回应。没有人再从后跑过来敲她的脑袋,没有人会再喊她死胖子,没有人会跟她挤在班门里不进不出,没有人……真的,已经没有人了……
“将军……”江子樱淡淡地说道。
明明是获得胜利的最后一步棋,但江子樱说得一点儿都不兴奋、一点儿都不开心。
“轰隆”一声巨响,江子樱和费琼明显感觉到了已然升至高点的棋盘正在下降,而被吸附在棋子之上的两人,也终于可以脱身了。
站在棋盘中央的两人,没再多说一句话,待到机关停下的时候,大概是在半空吧。只见面前一堵石墙上突然亮起了一圈白色的灵力光芒。
“这是空间传送门,我们走过去吧,琼儿。”江子樱淡淡地说道。
“哦……”费琼也是淡淡地回应。
就如行尸走肉一般,江子樱和费琼跨过了这一扇悬在山洞半空的空间传送门。
白色灵力光芒消失了,空间传送门也不复存在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梦一般,江子樱和费琼又被重新丢在了山洞的入口处。
“子樱,这里是……?”
费琼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的景色,分明跟他们来时的入口处一模一样,搞了半天,牺牲了一个人,竟然是回到了原点?那他们经历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江子樱擦去眼泪,也在洞口搜查了片刻,说:“琼儿,我们进去吧。这里的景色虽是一样,但感觉已经不同了。这是张祁用他的命给我们换来的入口,我们怎么可以半路放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