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人,城中少粮不应是去找朝廷讨要吗" 沉默了半晌,秦王朱谊漶的声音于承运殿内悠悠响起,使人听不出喜乐。 虽说他王府内尚有不少存粮,但大明从未有过宗室藩王开仓赈济流民的先例,没有宗室藩王敢"越庖代俎",免得引起朝廷的猜忌。 宗室藩王主动开仓放粮,收买人心,想要干什么? "王爷,按理来说,朝廷的救济粮这几日应该就到了,但城外的十数万流民可等不了那么久啊" 见得秦王朱谊漶好似有些推诿,孙传庭不由得皱着眉头,有些苦涩的说道。 早在西安府粮仓即将告罄的时候,他便曾上天子,但不知为何,奏本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引来任何反应。 而后城外便是爆发了"瘟疫",使得本就有些存余不多的粮食,消耗的更加迅速,他已是了解到,现如今西安城外的粥厂完全是在靠着城中的几家富商方才勉强维持。 但面对着人数众多的流民,仅凭这些富商的力量却是有些"杯水车薪",如若再没有粮食运抵西安府,恐怕城外的流民很快便要出现"易子而食"的末日景象。 这些流民们好不容易撑过了凛冽的寒冬,却不想又面临着饥饿的考验。 "孙大人,本王这秦王府阖家千余人,每日消耗的钱粮也不在少数啊" 没有理会孙传庭的"抱怨",秦王朱谊漶苦笑一声,与堂下的孙传庭打起了太极。 早在西安城外出现流民的时候,他便曾主动的捐献了一些粮食,可是现如今听孙传庭的意思,是打算令他开仓放粮? 且先不论他这一行为是否会引来天子的"忌惮",单说那十数万张嘴每日所消耗之钱粮,便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他可不想去当那"冤大头"。 见状,孙传庭心神便是一凛,拱了拱手,声音再也不复刚刚的恭谨,反而平添了一分阴冷:"殿下如若置之不理的话,陕西危矣,西安危矣。" 如若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想"威胁"面前的这位秦王爷,毕竟平白得罪一位宗室亲王,可不是一件高兴的事。 但如今西安城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他再做犹豫了。 "孙传庭,你是在威胁本王?" 闻听堂下传来的话语,朱谊漶狠狠一拍身下的王位,眯起了眼睛,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 自从万历十五年袭爵秦王以来,除却紫禁城中的天子之外,谁敢这般与他说话?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威胁于他。 这孙传庭莫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敢威胁宗室亲王。 一旁的王府总管太监韩立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堂下的陕西巡抚,喉咙微不可查的耸动了一下,这位陕西巡抚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王爷息怒,下官不敢。" 见得朱谊漶发怒,孙传庭微微躬身,口中不敢,只是其神情却是未有丝毫惶恐,颇有些言不由衷的意味。 见到朱谊漶喉咙耸动,孙传庭连忙又一躬身,补充道:"下官只是为了王爷考虑。" 听得此话,正处于发作边缘的朱谊漶不由得一滞,抿了抿嘴唇,勉强将心中的怒火压下,有些阴冷的问道:"此言何意?" 此话一出,下首的孙传庭面皮便是一抽,眼眸深处闪过一抹为微不可查的喜色,他知晓这位秦王爷上钩了。 "王爷,可还记得鲁王爷的前车之鉴?" 迎着朱谊漶有些审视的眼神,孙传庭缓缓吐出了另一位宗室藩王的名字,他有足够的把握,这位袭爵三十多年的秦王能够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听得此话,王位之上的朱谊漶缓缓闭上了双眼,仔细的斟酌着孙传庭的话语,硕大的承运殿鸦雀无声,一片冷肃。 "鲁王,鲁王,鲁王" 约莫几个呼吸过后,朱谊漶便是猛地睁开了双眼,苍老的面容上闪过一抹不加掩饰的惊恐。 "你的意思是,城外的流民有人要造反?" 他秦王府与山东兖州的鲁王府虽然同为开国初年便存在的老牌王府,但秉承着"二王不相见"的规矩,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往来。 但这鲁王府却被孙传庭刻意提及,很显然有其"深意",因而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朱谊漶便是想起了发生在天启二年的那场叛乱。 天启二年,白莲教的教首徐鸿儒于山东兖州府起兵造反,裹挟着十数万流民,一度攻陷兖州府城,声势浩大。 后来在登莱巡抚袁可立和宣大总督杨肇基的攻势下,迅速平定。 虽然这场叛乱,没有对明廷造成太大影响,但却在宗室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应,这是自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以后,第一次有宗室藩
王因为"外敌"的缘故出逃,也给宗室藩王们敲醒了警钟,这大明变天了。 现如今聚集在西安城外的流民比之昔日徐鸿儒起兵造反的时候,只多不少,如若有人从中作祟,他西安府还真是"危在旦夕"。 毕竟他秦王府与昔日兖州的鲁王府不同,山东诸多卫所虽然也是荒废许久,但临近的登莱镇,尚有两万精兵驻扎。 而西安城内,却是兵丁稀少,如若城外的乱民们真的暴起,仅凭那些卫所兵,定然是难以招架。 虽说朱谊漶也知晓,面前的这个陕西巡抚金近些年也拉起了一支军队,还被天子赐名为"秦军",但是朱谊漶却没有将其当回事。 一个官,能训练出什么精锐的军队? "依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城外百姓们还算老实,但下官也不敢保证。" "毕竟日久生变,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挨饿的滋味可是不好受" 见到朱谊漶已然有些"手足无措",孙传庭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他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 如若将面前的这位秦王爷吓破了胆子,一走了之,那他可就有些骑虎难下了。 "那还等什么,开仓放粮啊!" 孙传庭话音刚落,秦王朱谊漶有些惊慌的声音便是响彻承运殿,与他自己的性命相比,些许粮食又算得了什么? 见到目的达成,孙传庭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冲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朱谊漶行了一礼之后,便是转身离去。 "站住!" 正当孙传庭即将离开承运殿的时候,朱谊漶有些迫切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令得孙传庭心里一颤,莫不是秦王出尔反尔? "算借的!" 听得此话,孙传庭先是一愣,而后脸上便是涌现了一抹笑意,冲着身后摆了摆手,便是大步离开了此间大殿。 借就借,反正他也没打算还。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