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你的大略,的确是在尽可能的避开与中原诸候作对,也可以说是借各方诸候之争从中取利,因此不能与任何的一方诸候作对……哼哼哼,真有意思。虽然不是争霸天下,与群候争锋,只是……”
陆仁看看刘晔,笑而问道:“只是什么?”
刘晔伸手在地图上来回的抚摸,从北方摸索到南方,再从南方摸索到东南亚的范围,又一路的摸回去,就这样抚摸了约有两盏茶的功夫。就刘晔的这个架势,给人的感觉到好像是刘晔正在抚摸的并不是地图,而是个雪肤玉肌的美女。时不时的,刘晔还发出几声冷笑,听得陆仁在莫明其妙之余,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又抚摸了一阵,刘晔翻过手掌凝视掌心,沉声道:“陆义浩,你这大略在原则上虽不介入群雄之争,不与各方诸候一较高下,看似与刘表的坐守无异。可实际上在大略成时,却能将天下群雄戏弄于指掌之间。有意思,这可太有意思了!”
陆仁的额头微微见汗,这一句“却能将天下诸候戏弄于指掌之间”听着着实有些吓人。
刘晔又道:“纵观天下,可能只有你陆义浩会有这种胆大无比的奇思妙想……此事若是在旁人身上,我多半会不屑一顾,因为实与痴人说梦无异。可是现在在你口中说出来却是另一般光景,因为你知晓太多旁人所不知之事。
“单单看这海图,再想想你那庞大的海运船队,你实际上已经有了可比拟任何一方诸候的潜在实力……可是你偏偏没有争霸天下的打算,无形中竟暗合兵法上的避实而就虚。而且天下纷乱多年,到现在已经不是群雄逐鹿之局,而是几方英杰在争夺天下。尤其是中原与北方之地,战乱多年之后急需休养生息以恢复民生民计,连带着会让你的生意非常好做。只是义浩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你赚来那么多的钱财宝器,又能如何?单单的只是想富可敌国吗?”
陆仁道:“当然不是。钱这东西就是赚来花的,而且要花得是地方。如果我说我将来用这些钱粮组建起一只当世雄师……”
刘晔道:“那时再去争霸天下?”
陆仁大摇其头:“不不不,我根本没有争霸天下的打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若有机会组建起一只雄师,或许会北至大漠扫讨五胡,扬我大汉昔日汉武天威。”
“汉武天威……”
刘晔默默的念了一句。他自投身曹操以来,不知多少次暗中恨自己这个光武嫡孙的身份,因为这个身份使他得不到曹操的重用。但是祖先的那份荣耀感却并未因此而抹去,只是深深的收藏在了心底。
现在被陆仁提起来,所描绘的蓝图又并不是遥不可及,刘晔心中竟涌出几分激动。此时他看了一眼平平静静坐在那里的陆仁,心中微微一凛,把那份无端端涌出来的激动强自压抑了下来,心道:“行大事者当心如止水,方能心若明镜。现在大事才刚刚起步,我就激动成这样,比起他我真的差得太远了。”
渐渐的平静下来,刘晔又问道:“义浩,你留我下来到底是想要我去做些什么?”
陆仁笑道:“你要是有点什么纰漏,老曹那还不得对我多加防范?这几年河北那边可是我赚钱的大头地区,所以我可不想和老曹在现时点闹点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出来。有些事你我心里面都很清楚,你觉得该做的事只管去做便是。
“至于曹操那里……行商贩货依旧,大不了每年我再适当的贴补些钱粮给他,你在信中再把夷州的情况写得差一些,让曹操觉得夷州就这样可以了,不必一定要纳入掌中即可。或者你想办法在曹操那里拖一拖,比如说写急切之间下不得手之类的。只要能拖上几年,我这里人丁渐旺,有了足够的自卫能力,我们就不必去看他的脸色,那时我们再放胆做我们想做的事。”
刘晔道:“这个到不难。只是义浩,你日后真的要挥师北进扫讨五胡?”
陆仁仰着头想了很久,最后是点点头道:“如果到哪天我有了那个实力,我想我一定会去打上一打。子阳,不是我不想和你细说,而是这些事我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或许在你听来都无异于痴人说梦。想想汉武帝吧,他是经历了景之治之后国家已经富强无比才去打的匈奴,即便是如此还要拉拢其他的一些异邦为援。而我就这么点地盘,硬要去打……”
说到这里陆仁也忍不住摇头自嘲。
刘晔见状便道:“局势不同。武帝朝打的是灭国之战,规模自然极大。而你如果只是对胡族游寇施以惩戒,小打上一打亦无不可。不过真到了那天,你会不会让我去?”
陆仁道:“介时你若想去,我绝不拦你。”
刘晔点点头:“好!义浩,如果你信得过我刘晔,我就和你一起玩一把大的,好歹也要试试那把天下群雄戏弄于指掌之中的味道。”
陆仁的额头再次见汗。隐约间觉得刘晔其实只要得到了相应的机会,就是一个不要命的赌徒、疯子。而刘晔现在表示愿意加入进来,说不定就是在拿自己的命去赌这一局。
伸手擦了擦汗,却听见刘晔又问道:“义浩,你应该还有很多事没和我说吧?”
陆仁点点头:“的确还有很多事没和你说。一则是你可能听不懂,二则……老实说,昨天你还想杀我,现在却和我这样长谈一夜,我摸不清你心里的底细,多少我总要有所保留。万一你有诈谋,我好歹也留了求生的后招。”
刘晔望住陆仁道:“虽如此,你和我交的底也不少。万一我仍是你的敌手,你会作何感想?”
陆仁想了想道:“有个敌手也不错。有时候有个敌手在身边,哪怕是潜在的敌手,都能让自己提高警惕。子阳,或许我们之间的较量还没有完,你也一样不要放松警惕。不过我想说,我们都是曹操心忌之人,现在又同在夷州谋事,换句话说我们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不管我们是不是敌手,至少我们之间还是有互相利用的价值。”
刘晔大笑道:“说得好!若是你现在就说对我完全放心,反而极尽其虚!而你对我有所保留,一则是人之常情,二则我看得出你是真的很想让我为你出力,所以才会说一半留一半。也好,我们之间就先这样吧。”
说着刘晔四下张望了一下,忽然抓起一个茶杯在地上摔开,随后拾起一块碎片左掌心划出一道口子,几滴鲜血滴入酒杯中:“我以此血对天启誓,我刘晔赌上这条命,一定会陪你陆仁把这个天下豪赌玩到底。”
说完刘晔把碎片递给了陆仁,只是陆仁看看那片锋角上还挂着血痕的碎片,尴尬的抓了抓头道:“子阳,歃血为盟这一套咱们还是免了吧?既然你决定了和我一起干,关键是今后要怎么样去做,这些所谓的盟约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天下间负约背盟者又哪里会少了?”
其实陆仁还有几句话没敢说出来:
“这一套我就是学不来!还有,动不动就划伤手,流点血什么的,知不知道很痛的啊?像你这样共用一把刀,很容易破伤风的。”
刘晔的脸色先是微微变了一下,随即大笑道:“不错!空盟假约无甚用处,真正要做的就是认认真真去做。”
说到这里,刘晔又开始对着地图苦苦的思索。陆仁给出的这份地图在很多地方早就超出了刘晔原有的认知范围,刘晔既然是准备要跟着陆仁干,那么他就要重新构建自己的思维体系,而这种事不是短短的一个晚上就能摆定的,有时间就得多想想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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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月初,而这个月初的例会有一点特别,那就是除了在老曹那里还没回来的赵雨、郭弈、田畴,以及高顺、陈宫这样的客卿之外,其余的人几乎都到齐了。以至于陆仁都在心中暗自嘀咕道:“哎,说起来这还真是难得啊!平时的小会总是有人在外未归,人还从来没有这么齐过。”
笑着把一块糕点扔进口中,大嚼下肚。而他的左手坐着刘晔,右手坐着徐庶。徐庶到还没什么动静,到是此时的刘晔也不知是从哪里弄来了一个水晶镜片的放大镜,正好奇的用放大镜去观看手中的本。听见陆仁这么说,抬头看了下厅中已经到齐的众人,笑道:“义浩,差不多了吧?”
陆仁摆摆手道:“一般也没我们什么事,让他们去争。”
刘晔其实参加过一次例会,多少知道一些事情,当下就放下本与放大镜,沉吟道:“争来争去,主要都是想多争几个人丁吧?”
陆仁苦笑道:“没办法。现在夷州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人。特别是青壮男丁劳力,太少了。”
说着陆仁取过甄宓交给他的图册,看了几眼便一个劲的摇头。有人会问陆仁既然有一定的海运实力,又地处夷州这么个中心点,去四方抢人来当奴隶不就行了?其实陆仁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也可以说这是他早先定下的策略之一,更是一直都在这样做,但实际上想这样做还有不小的难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