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源头活水来 (第12页)
沉香走后几天，舍身崖又来了一个人。此人白面清髯，身穿宝蓝色团花帔，头戴方巾，看起来质彬彬。
“李掌柜？”
“少东家，我到芝罘岛进鲛绡，顺路来看看你。”李诡祖从袖内取出一只小瓷瓶，“这是吕纯阳托我送给你的，调理内伤有奇效。”
杨戬接过了小瓷瓶。
玉泉山虽说是穷了点，但那只是相对于阐教其他山门来说的，放在整个三界，其实玉鼎真人和杨戬并不缺|钱。但是李诡祖这样的经商奇才，至少要抓一个在手上，否则国计民生对于杨戬来说就是近乎失控的。玉鼎拿出财帛做了东家，李诡祖果然没有令人失望，在南方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你是不是又要招工了？”
“正是。少东家以为如何？”
“这些事都由你决定。”杨戬说，“我只是建议——你可以先别忙，马上就会有十万|人等着去做工了。水母娘娘一就擒，你就可以到洪泽湖来挑了。”
“怎么？”李诡祖惊喜，“少东家就这么肯定？”
“李靖想让我替他拿下此妖，我提的条件，就是释放战俘，放过她的小妖。”
依然有不信邪的人向水母娘娘挑战，还有祭出各种法宝的，可水母娘娘神通异常，谁也奈何不了她。杨戬分出一道元神在那里，都看得清清楚楚。再观察洪泽湖地理，心下有了计较。只是李靖不派人来请，他不好出手。
有了沉香用行动表态，李靖也就放心了，为服众将之心，特地飞符传请来了圣旨，这一来一回就是二十多天。二十多天之后，泗州城已经陷入了比物|价飞涨更可怕的境地——连商贩都不敢来了，出钱也买不到食品和药材，因为秩序已经荡然无存，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殴|打、强|暴屡见不鲜，有的人甚至开始吃掉同伴的尸体。
沉香领着杨戬走进中军帐时，明显能感觉到气氛为之一滞。
一个经脉尽毁、法|力全失的人，才二|十|年就恢复到这种程度，怎么能不令人担忧？更何况，这个人还曾经把地方势力整治到上无片瓦、下无立锥的境地，那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感觉，他们至今还记忆犹新。
小张太子第一个不服：“李天王，我以为你说说而已——你怎么真把杨戬带过来了？一个罪囚就这么放出来了？他要是真立了功劳，是不是就得放他出狱，让他接着为|非|作|歹？”
龟蛇二将等也纷纷应和。李靖脸上挂不住了：“诸位稍安勿躁。杨戬的条件只是释放战俘、放过那些小妖，并没有要赦免出狱。”
“那就更有问题了。”小张太子瞥了杨戬一眼，“戴罪立功连赦免都不要？谁能信？我看他一定是勾结叛逆，等着临阵倒戈，到时候联合水母坐地要价呢！”
“小张太子，有我在你怕什么？就算杨戬勾结叛逆，我也能制|服他！”沉香挺了挺胸。
“你？一个水母你都拿不下，再加上杨戬你还能制|服？说不定这水母作乱本来就是杨戬的阴|谋，要不然他为什么要释放战俘？”
哪吒脸都气红了，指着小张太子骂道：“你不要血口喷人！说话要讲证据，你竟敢胡乱污|蔑！我二哥不是这种人！”
“唷，杨戬不是这种人，那他是哪种人？”小张太子冷笑一声，拱手道，“李天王，您可千万不能被杨戬骗了，万一放纵了乱臣贼子、酿成三界大祸，那可就是东郭之仁了！”
众将纷纷称是。这群来自四面八方的骄兵悍将谁也不服，更别说把托塔天王这个庸才放在眼里。杨戬静观其变，看李靖如何处置。
李靖尚未开口，金吒已经上前一步：“父王，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我师父殊菩萨有一对金玉双镯，谁要是戴上了金镯，将玉镯一敲，就能震动经脉。以杨戬的伤势，多敲几下，只怕那经脉是要再毁一次的。这样一来，难道还怕他勾结妖魔不成？”
众将面面相觑，点头赞同。沉香咕哝着多此一举。
杨戬只一拱手：“告辞！”撩袍转身，便往帐外走去。
“且慢！”李靖站起来制止，“众将也是为降伏水母着想，真君何必动怒？区区小事，就拂袖而去，把泗州城百|姓置于何地？”
“并非是我动怒。”杨戬站住了脚步，冷眼一顾，众将心里都下意识地发虚，“杨戬此来，原为降妖。如今李天王已然有计降妖，想来也用不上杨戬了，还留我作甚？”
“本王哪里有计降妖？”
“既然令郎能借来金玉双镯锁了杨戬，何不借来此宝收服水母娘娘？”杨戬转过身来，揶揄地瞥了金吒一眼，“莫非对付杨戬就能借来此宝，否则就借不来？”
“你……”金吒一噎，说不出话来。
“太荒唐了！”南极战神实在忍不下去了，“泗州城已经人相食了，我们不思克敌制胜，反而在此议论着要震断我们自己人的经脉，这也太让人寒心了！杨戬要是不干了，谁去降伏水母？小张太子，你能吗？金吒，你能吗？龟蛇二将，你们能吗？”
这一番唇枪舌剑，令南北战神想起了当年弱水下界时那荒谬的一幕——所谓的妖孽在拯救凡间，天庭却在设法暗算，弱水肆虐都可以不顾，就是要取了那个妖孽的性命。现在呢？当年的妖孽变成了今天的罪囚，当年的天庭换作了今天的众将。拼死拼活制|服妖魔、退却洪水，背后还有人攻讦暗算——想|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
北极战神直接站到了杨戬身边：“请李天王下令，允许杨戬出战！南北战神愿意为他压阵！”
“还有我！哪吒也愿意！”
散帐之后，哪吒直接拉住了杨戬，根本不顾沉香脸色难看。
“二哥，你跟我来！别受那些人的闲气！”哪吒拉着杨戬，到了自己的住处，吩咐亲兵去请军医来，“你内伤还没好吧？能不能出战？有什么需要兄弟代劳的只管说！”
“我正有一事要请哪吒兄弟帮忙。”杨戬从袖中取出三幅图来，摊开在桌案上，“这是洪泽湖地理图，画线的地方，将竹篾用朱砂涂了，按照这张图的样子支起来，埋入地|下。还有，我标注的这四个点，各立三个石|人厌水。石|人怎么做、怎么立，都在这张图上了。哪吒兄弟，此事料无推却吧？”
“好说！交给我吧！”
十余天的观察，杨戬已经发现了，水母娘娘的法|力流转方式与弱水如出一辙，但她是凡水无疑——她就是洪泽湖。只要洪泽湖还在，水母娘娘就不会死。附近几县的灌溉、渔猎全靠洪泽湖，洪泽湖怎么能死？所以，只能制|服她，不能消灭她。
哪吒把事情做好之后，南北战神压阵，杨戬横枪来到两军阵前，叫水母娘娘出阵。
与往日不同，这一次，水母娘娘是左喊也不来，右喊也不来。好不容易出阵了，全无此前的自得之态，她满面凝重，手上还多了一对花枪。一上战场，连话都不说，拈枪直取杨戬。
沉香吃了一惊，问哪吒：“哪吒大哥，水母娘娘也使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