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下来看,战况不容乐观。
高欢大军至蒲坂,正在黄河架浮桥,似是意欲渡河。
高欢令大都督窦泰攻潼关。窦泰领军正往潼关附近的小关前行。
高欢令司徒高敖曹领一队人马直奔上洛,却在广阳附近失去了踪迹。
最后一条消息让宇泰皱紧了眉头。
这个高欢,真是只老狐狸。给他设了套,套中竟然还有套,生怕他不掉进去。
高敖曹要去攻打上洛,却在广阳附近失踪了……宇泰的手指在案上反复敲击着,揣摩着高欢这一举动的目的。
这时贺楼齐和莫那娄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莫那娄严肃地说:“丞相,接到密报,高敖曹的那队人马,可能进了山。”
“果真如此。”宇泰微微蹙眉,这是他预料的最坏的情况。
他皱着眉头沉吟片刻,忽然有些担心地说:“阿冉今晚还在山上吧。”
贺楼齐一点头:“是的,他们没有下山。要不要去救他们下来?”
宇泰叹了口气,扶着额头说:“如何去救?此时高敖曹已经进了山,我一旦派人过去,立刻就会惊动高欢。他的部署一变,我们应付起来就更难了。”
“那冉氏她……”贺楼齐犹豫了。若是他们刚好碰到高敖曹的部队,高敖曹必会为了不走漏风声而杀了他们。
宇泰闭上眼睛,沉默着,内心有两个小人打架打得鼻青脸肿尘土飞杨。那个狗东西,怎么竟让他牵肠挂肚的……当初只是逗一逗她,怎么现在,仿佛变成了作茧自缚。
他嚯地睁开眼,阴冷着声音道:“高欢如此布置,是想让孤认为,他和窦泰要对孤前后夹击。当孤准备攻其一路时,高敖曹那一路会突然出现在广阳城外,断孤后路,他们三路夹击。”
“那我们如何应对?”莫那娄问。要同时应付三路人马,以现在的兵力显然捉襟见肘。
宇泰嘴角浮出冷笑:“高欢不是正在黄河架浮桥准备渡河吗?兵法云,兵半渡可击……”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上敲了几下。
贺楼齐追问:“所以我们往前先打高欢?”
宇泰嘴角一扯,冷笑着说:“高欢一定也以为我会这么想。——”
他的眼睛里透出坚毅笃定的神采:“所以我们对外宣称退守陇右,回师长安,再秘密潜出,直取窦泰。灭了窦泰,高欢锐气必挫,我们再回头打高欢!”
贺楼齐和莫那娄都听了眼睛一亮。都觉得以他们目前和高欢悬殊的兵力,先打高欢,确实很容易陷入三面夹击,而宇泰的计策,虽舍近求远,但贵在出其不意。不光能斩断高欢的左膀右臂,还破了三面合围,打通了退路,实在是胜算极大。
“可……高敖曹那一路……”
宇泰想了想,说:“莫那娄,你带五百人埋伏在城外四周。我会率诸将全力去取窦泰,广阳会成为空城。待到窦泰下山进城,你带你的人在城外,纵火烧城。”
“是!”莫那娄领命。
宇泰又说道:“贺楼齐,你带一百人,待广阳起火,你就进山去寻她。”
“是!”贺楼齐也领命。
只是,宇泰心里明白,这群山连绵,别说区区一百人,就是数万人进山,茫茫山林,要寻一个人,真是大海捞针一般。
然而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一切,就看她的命数了。
宇泰站起身,沉着声音说:“传令诸将,立刻集合兵马,退回长安!”
这晚,山民们久久不肯散去。冉盈喝了不少酒,醺醺然有些醉意,便一个人到旁边山坡上去吹吹风醒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