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剩下它一路循着气味准确找到他在的那个房间。将蜉蝣最后的念想和话语一并传达过去。
“那是……”唐玉章停在原来是后院的地方,崩裂的水缸里,聚着一堆虫子。
好诡异的景象!飞虫遇见大火,正常情况下不是狂乱飞舞,然后失去方向被烧死的吗?
这些虫子怎么好像是特意躲在这里面的?
胸前的家神之镜有了反应,像是脉动……唐玉章想伸手把镜子拿出来,却发现自己办不到。
不过,镜子却自己飘出来了。
而后,他看见那堆被烧焦的虫子里窜出一抹淡黄色的如烟似雾的东西,它们在虫子上方的空中聚集。
一个小姑娘的身形渐渐显现出来,竟是蜉蝣的模样!
“蜉蝣?!”唐玉章像是被一把利刀刺在心上,聪明如他,心里已经明白了数分。那个蜉蝣没理他。
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她闭着眼,双手横着,淡黄色的烟雾组成的衣裳飘舞着,像一只闭着眼翩然起舞的蝴蝶。
唐玉章只觉头昏眼花,差点没晕过去。
那边,组成了“蜉蝣”的烟雾又从她的头顶开始消散,汇成一条淡黄色的“线”朝他飞过来。
而后无声无息的钻进了身前的家神之镜里。
唐玉章呆呆的站着,直到最后一点“线”都彻底消失在镜面上,才陡然回神。镜子的脉动感也迅速增强。
不过在用力“蹦跶”了数下之后,平息了。仿佛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唐玉章眨了眨漫上水雾的眼睛,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水缸边。他顾不得手上的伤,扯下自己身上的衣裳铺在地上,又小心翼翼捧起那些死去的虫子放在衣裳上面。
蜉蝣,她说她叫蜉蝣,而这些小虫子不正是蜉蝣吗?!
捧到下层的时候,那些虫子再也不是被烧焦的样子。它们是被闷死的。淡黄色,四羽,双尾,仿佛活着一般。
唐玉章放柔了动作,他总以为下一瞬这些小家伙们就会自己飞起来。
他宁愿相信这还是蜉蝣故意“治”他的,蜉蝣还在生气,所以借这场火“教训”一下他这个不懂事的毛孩子。
是这样的吧?唐玉章手上的布条重新浸出血迹,他的面色却淡然得仿佛一点都不痛。
突然,他手上的动作顿住。身旁的衣裳上,蜉蝣的尸体堆成了小山,还残留着一层稀疏虫子的地上,露出了他的手稿。
全是镜图,娘亲画的、他画的,厚厚一摞呐!
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唐玉章泣不成声!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家神?!这些破画没了可以再重新画的啊!至于娘亲的手稿,就当是烧给她作伴了。
为什么她要护着这种东西呢?
唐玉章记得,这些画纸他都放在房间里,定是蜉蝣将它们找到,然后抱了出来……他想象着她把避火的术法转移到嬷嬷和乌鸦身上。
想象着她没有任何庇护措施,就这样在火场里穿梭,找到这些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