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由他飞鱼来说亦不是不可——夫人在九泉之下可千万要原谅他啊!
飞鱼咽了咽口水,败下阵来。他转过身,背对着浮泷,看云海起伏:“我们出隐世那天,夫人自己选择了传信的任务。”
“……”浮泷看着他的背影,认真听着。
“但是那个传信咒语要想真正起作用,就必须用妖元来传送。不过,夫人没有犹豫。她在用妖元传信的同时,把八成的妖力灌进了昏睡的你的身体里。”
“剩下的两成妖力和妖元一起,将确认了玉树的信息传达给所有幽荧族妖,并在完成任务之后耗尽消失。所以,你会妖力大涨。”
飞鱼的声音和浮泷爹的别无二致,她呆呆立在冰牙上,心里似有冷风在狂扫。
眼睛漫上水花,浮泷艰涩动动嘴巴,想问为什么,却问不出口。何须问?最了解爹娘的不就是她自己?!
“为什么爹当时没有阻止娘亲?”浮泷模糊的视线在飞鱼身上跳跃。
飞鱼的背影仿佛一瞬间生长到比她还高的高度,穿着一件熟悉的月白色袍子,站在她面前:“因为,我还有同样重要的事必须去做。”
是爹的声音,浮泷呆愣着,一滴泪滚落下来。
接着是断了线似的泪珠子,止都止不住。就连寒风呼啸过来,也无法瞬间凝结成冰。浮泷狠狠咬住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
“你娘没和我商量,直接选择了传信。她保护了我们父子两。但我必须选择活下来,我还要保护你,保护其他幽荧族血脉……攻打神殿,也不可少了我。”
飞鱼还在用浮泷爹的语气说话,浮泷看到的幻影。是他刻意用身上的妖术做出来的,浮泷爹最后的样子。
这些情绪,在浮泷爹内心最悲痛之际全数传给了飞鱼草。
他就是那时候给了飞鱼草妖力,让他能幻化人形,拥有瞬行万里的本事。当然,也一并继承了他的心志。
“浮泷,你能理解的吧?不要恨他们。”
飞鱼身上的幻影消失,如阳光下的尘埃,脆弱得不堪一击。就像浮泷爹那颗看起来坚强,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女儿的心。
浮泷再也忍不住,拔下头上的发簪捧在怀里,跪坐在地上大声哭起来。
反正这里也没人,那就哭个痛快吧!
她怎么可能恨?家园大难,换成她也一样会如此抉择。但剜肉刮骨之痛,却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浮泷哭得像个三岁的娃娃,无助又孤单。
飞鱼走过去,想将她拢进怀里,却发现自己只能勉强抱抱她。他也湿了眼眶,一个劲拍着浮泷的后背。
“知道你当初为何明明也是诱饵,行事也不算低调,却没被术士和妖怪盯上吗?”
飞鱼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在她耳边说话:“因为有我在你身边啊!我们飞鱼草其实是生长在冥界的灵草,极其难找。”
“诡异的是,我们在冥界不会开花,只有到月光海才会开花。”他笑。
浮泷靠在他肩膀上,泪如雨下。
“因此,总有冥世的住民把我们采了卖给月光海的商妖。稍有见识的妖怪或者术士,可以通过我们的形态大致判断持有者是哪一处的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