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一认真道歉,再也不提这件事。唐玉章眨了眨眼,逼退涌上心头的激烈情绪,拍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也是想看我有情人终成眷属,先生这份心意我领了。”唐玉章走到他身侧,悠悠看着镜湖,“只是,我知自己活不长久。娶人类的妻子,好歹能留个念想。”
“你——”罗天一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是的,你所猜不错。镜儿和言儿的名字就是那个意思。我爱他们,和对蜉蝣的念想一样厚重。糟糠之妻若与我举案齐眉,我自会同她相敬如宾。”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不是滋味?罗天一沉下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倒没有。或许是我多年来过于谨慎的老毛病,无碍。”唐玉章目中闪过暗淡,却转瞬即逝。
希望,只是他的错觉。
罗天一没再说话,两人就这样站了一阵,吃过饭,罗天一就离开了。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直到唐玉章重病在身,缠绵病榻。
三十五岁,白发满头。此时的唐玉章俨然是个年到古稀的老头子,所有人都庆幸他把家主之位让给了唐念。
只有他的夫人服侍在侧,不怨不忿。
比起五十多快六十的罗天一,还要老上几十年。罗天一带来了一种奇药,能治好他的病,却增不了寿元。
但这已经是罗天一能做到的,最大的补偿了。
只不过他还是不死心,看着唐玉章吃下药后,又风尘仆仆离开唐家。事到如今,能让唐玉章好好活下去的办法只有一个——
找到蜉蝣,那面灵境是最后的希望了。
他一离开,唐玉章一家人住的别院再次恢复寻常。唐念请来了许多医士,都说唐玉章命不长久,活不过三天。
现在突然好了,他们反倒尴尬起来。
唐镜和唐言正是最好的年纪,一个如花似玉,一个面目端正俊秀可人,还都是造镜的天才。
只是唐镜的眼睛……唉!
“玉章,我弟弟应试顺利。下个月,就能接替我爹成为郡守了。”她牵着唐玉章的手,面色发愁,“可掌家的堂兄似乎不支持他。”
唐玉章想起唐念正直持家的模样,无奈苦笑。
唐念不支持这位即将上任的新郡守实属正常,自家夫人的这位弟弟好高骛远但能力不济。在做郡守公子时就常常兵行险着,好几次在攻打山匪时将自己置于险境。
若非救援及时,他早就死了。
“现在的唐家已经是堂兄说了算,我一个生病的前任掌家,就算开口也左右不了唐家的大事。不过,让他们增进关系还是能做到的。”他不忍心,只好这么说。
唐玉章没看见,自己的结发妻子眼里露出了不满。
蜉蝣在镜子里将这个女人的神情瞧得一清二楚,这对夫妻,不睦!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