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一半,脖子僵住。剩下的话也噎在嗓子里,脖颈一阵酸涩。
秋风扫过,卷起他如缎的黑发。乌云托月的簪子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他转过头,看着斜阳:“命是自己的,我懂。”
“愿意留下继续和术士、其他妖怪斗下去,我欢迎。选择离开,我也不责怪。你们自己决定吧。”
忧隐垂下眼睑,隐去眸子里的光。
立在他身后的年轻妖怪们沉默了,虽然面色沮丧,却没有一个选择离开。他们同他一起站在那里看斜阳慢慢下沉。
身后的一排影子拉得老长,每一个都和影子一样瘦。
他们是追月而生的妖,不擅长活在一半太阳、一半月亮的世界。这世界对他们很不友好,不仅要挨饿,还要不断逃命……
只有心里的一线希望还散发着暖意,治好玉树,保住月光海。
否则,每一个幽荧族的妖怪都真的无家可归,颠沛流离了。
夜幕降临,有妖问起鸹噪的浮泷现在怎么样。其他妖都只能摇头,忧隐更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从来到现世开始就和她分开了,连对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所以,他在寻找医治玉树方法的时候,也在寻找一个出门都还不忘带着自己爹送的飞鱼草的姑娘。
每一次同术士对决,他都会留下活口问话,就是想找到那个姑娘的下落。
忧隐藏在心里的话一直没说出口过,他相信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更相信浮泷那么聪明的家伙会活得很好。
没心没肺的丫头,你一定要好好的!
他再次杀入术士阵法,妖火成刃,从刁钻的角度避过法阵扎向躲在后方的术士。有妖怪想要渔翁得利,也被他揍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饶。
幽荧族位居四象大妖之上的身份地位可不是浪得虚名。
破庙里那些家伙会受伤,不过是因为他们平时疏于修炼,现在又极度缺乏临场经验,所以才会一再被人追着打。
等这波攻击过去,定把他们抓来好好训练一番!
省得他一个妖怪累死累活,忧隐甩出无数妖刀,他的妖刀带着火,能穿破厚实的法阵,割裂法器,是世间最厉害的武器。
好在隐世神族的烛照一族没出来捣乱,否则他也活不了这么久。
他在山下浴血奋战,山上的破庙外,妖怪们一个接一个钻出来。他们瞧着山下爆出来的斗气光点,面色焦灼。
终于,有个少年忍不住道:“能动的都跟着我下去帮忙!”
说罢,他飞身而起,一个空遁消失。剩下的妖怪们也互相交换眼神,从对方眼里汲取勇气。
“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不就不信自己会一直被揍!”另一个吼完,直接空遁。
随着他消失,走上来一个发辫及腰的姑娘,她用妖火幻出一把耀眼的剑:“不想做掩护的盾,想做出鞘的剑。”
“我还要回家,才不要死在这里!”眉清目秀的少年也站到姑娘身边。
一阵风过,庙门口空空如也。只剩下呼啸的风卷着山下激烈的战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