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自主,也跟着长手烧了两张纸:这一阵子,多谢您儿子照顾了。
长手看了我一眼,递给了我一串鱼蛋。
我一愣,接过来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给你妈的祭品吗?我吃不太好吧?
你还知道不太好?长手漠然说道: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
说着,就把那些鱼蛋作为祭品,堆在了火盆前面。
这把我尴尬的,也就跟着他的样子照做——同时想起来,我妈没了这么多年,我也没有给她烧过任何东西。
我甚至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倒是听说过,她长得是很好看的,十里八村都出名,可惜她没的实在不吉利,家里照片一张没留下,都跟着她一起火化了。
我转头就看着长手,作为从小没娘的孩子,忽然跟他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你妈,是怎么没的?
其实,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了,长手从来就不爱搭理我,也从来没跟我说过他自己的事情,我也就是这么一说,都没指望他能回答我。
可这天,不知道他是转了性了,还是怎么了,忽然来了一句:饿死的。
我顿时就愣了:啥玩意儿?
2世纪是有过饥荒,可长手这个岁数,他妈怎么也不可能赶上荒年了。
长手转头又看了我一眼,说道:就是饿死的。
我寻思了一下,一拍大腿:是遇上意外了吧?
前些日子看新闻,还说过几个学生进沙漠做什么驴友,结果弹尽粮绝,饿死了,也挺可怜的。
难道长手他妈也是什么户外旅行烧友?
没成想,长手转过头,就说道:不是意外——是被人逼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就想起来了,长手留在我身边,就一个理由。
报仇。
难得他今天老蚌开口,不抓住这个机会,就实在太可惜了,我就又问他,那你妈到底是被谁给逼的?
他看着我,就说道:我从头跟你说。
卧槽,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这种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竟然要从头跟我说,幸福来得太突然,搞得我受宠若惊,想掐自己一下,看看是不是做梦。
其实长手的出身,一直都挺神秘的。
因为长手没有遗传到了钟家吃鬼的独门绝技,有血统不纯的嫌疑,人人都说他妈水性杨花,他老爹是喜当爹了,所以他的出身,一直也没能得到天师府的认可。
搞得他虽然确实是唯一的男丁,可钟家不认他,重担都给了钟灵秀,才闹腾个后继无人出来,说实话,我要是他,为这个被家族除名,感觉也挺屈辱的。
长手这种出身,不管在哪儿都绝不吃香,我们村管这种小孩儿,叫私孩子,意思就是父母之中有一方是身份不明的。
村里有个叫大强子的,就是他爸从别处抱回来的,没人见过他妈,谭东他们欺负我欺负腻了,就去欺负大强子,还扒开了大强子的裤子,看他屁股——谭东说,大人们都说了,怕大强子他妈是个外地狐狸精,狐狸精的孩子,肯定有狐狸尾巴。
大强子当然没有狐狸尾巴,他哀哀的哭着,喊妈呀,妈呀。
可惜没人来救他。
追根到底,长手这个妈,也十分神秘。
长手一边烧纸,一边告诉我,钟家之所以现在人丁单薄,是因为在他之前,他们家无缘无故,已经夭折了几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