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黄琼是黄家另一宗的二小姐,同黄溪午算是不远不近的堂姐弟,早先在家里走得近,家里人只当他们是关系亲厚,不曾多想,直到黄溪午被稀里糊涂订了亲,才敢同亲爹爹提起自己早已心有所属,却也晚了,何况即便不晚,也不大可能真让他嫁给本家的堂姐。
更何况,那黄二小姐年岁大了,家里已有正夫侧夫一大把,于情场上颇有手段,不知怎的就把这个小堂弟就勾上了,其实只当好玩罢了。
这事一闹,黄琼立刻回去闭门不出,躲过了风头之后甚至还又纳了一房侍夫,却可怜了黄溪午,情窦初开喂了狗,被休弃在家生不如死,据说此时正卧病在床。
“你别同我讲这些。”唐憾儿冷着脸。
小晃不屑:“嘁!我都讲完了你才让我不要讲。”
唐憾儿瞟他:“最近我手痒,正要找人出气,你来试试?”
“不要,我去帮你叫阿坤。”
站在门外的阿坤:“”
说起来最近阿坤挺乖巧的,可世事从来难如人愿,当他想过安稳日子躲着不想惹事的时候,以前惹下的那些却在这个时候浮上水面了——就是前阵子他传闲话的事,终于越闹越大,事发了。
也是恰恰因为前些日子唐憾儿总冷着脸的缘故,下人们越是表面不敢放肆,私下的传言就越离谱,毕竟人在茶余饭后都要靠点什么话头打发时间,白日里战战兢兢,晚上就越聊越兴奋,那些捕风捉影的事就是这么发酵起来,再也压不住的。
先前只是说永酽楼里不干净,本就是景家旧宅,后来就说谁住在这里谁疯魔,再然后就开始传说唐憾儿不是善茬,是什么采阳补阴的巫女,他们也不想想,要说巫女也是古寨里巫女多,怎么这时候倒忘了她是外来的了?
又说什么少主才休了黄侧君,又急着要纳韦侍君,看样子是急着采补,又说什么晚上总会传出些不该的声音,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就这样急不可耐,也太难看了些
甚至猜测她为什么会和黄侧君分开,乃是因为这位少主私下里有些奇特的爱好,是黄侧君受不了,才忍无可忍生了异心,做出了背叛妻主的事
本来这些话本来唐憾儿是不会听到的,可那些天里正是小晃较劲闹脾气的时候,同唐憾儿呛了几次之后就躲着她,老在下人堆里晃荡,众人知道小晃性子憨厚,在他面前说话没个顾忌,尤其那个奸懒谗猾的芥童十分大意,竟当面笑话他是不是夜夜宿在少主房里她都不满足?还问及她到底有什么奇异爱好?
可把小晃气坏了。
如果只是笑话小晃还好说,最多打一架算了,可芥童这话竟是连小姐一同笑话着的意思,暗示她左拥右抱玩得过分,这还了得?
小晃立刻跟他们厮打了一番,他脾气是软,可拳头却硬,又天生骨架比这里的人高大许多,很快就占了上风,从他们嘴里逼出实情来,原来这最初的闲话竟是阿坤泄出去的,再细一想也不吃惊,不是他还能有谁?
其实最初他只说了些永酽楼的精怪传说,只为完成韦庭辉的指示,他算计着,下人们之间说说闲话,唐憾儿是不会听到的,其实吓不到她,勉强能糊弄过韦庭辉就行了。
至于后面黄溪午那些,他也就顺嘴那么一说,并没敢往唐憾儿身上多扯,只传了几句黄溪午自身的闲话,毕竟那时候他亲自参与了捉奸,觉得这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叫人看着不顺眼罢了。
可是传言总是越传越离谱,他也没想到就成了后来这局面,而且,阿芥会直接问到小晃面前,这是怎么都估算不到的。
小晃当时也是气恼了,一冲动就告到唐憾儿那里。
唐憾面上不显,心里却生了大气,左手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你再说一遍,都谁说了?”
小晃看到她手上的动作就是一惊,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心想告诉她干嘛,白让她生气,自己就该像往常受了委屈那样忍下来的。
于是忙又劝慰:“不是的,小姐,怪我多心了,他们原只是笑话我同我逗趣,是我想多了,其实——”
“闭嘴,去把芥童和阿坤叫来!”
“小姐,要不算——”
“啪!”重重一声,唐憾儿狠拍了下桌子,一个圆溜溜的杯盖当时就没稳住,晃了几晃,往桌子沿上滚。
小晃眼疾手快,上前接住才没摔了,也没敢再说话,唐憾儿生了大气是什么样子他太清楚了,事已至此,无法善了,于是把杯盖往桌子中间放了放,退了两步转身出去。
唐憾儿坐在这生气,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一时间也没想好要怎么办?先不说下人一堆一堆的人太多,人嘴两张皮,怎么能管住别人说什么,再说人家也没说到她脸前头来,全是背后议论
这里女子可以纳许多夫君,就算放荡些也没什么,她不是在意这个,重点在于黄溪午这事是她最近的逆鳞,触不得。
更气人的是,偏偏传出去的是阿坤。
阿坤之前因为放蛇那事才被教训过一回,竟然不怕自己,还一犯再犯,近来那些良好表现都是装的?
本来她以为那一回之后他就收敛了,也有心当他做自己人培养,又生了纳他的心思,因此此时产生的完全是被自己人背叛的感觉,格外难受。
唐憾儿胡思乱想着下了楼,到了正厅,就见小晃带着阿坤和芥童前后脚过来了。
芥童刚跟小晃打过架,自然猜得到是怎么回事,连屋都不敢进,在廊下就跪了。
阿坤此时还不清楚是芥童说漏嘴,一路里猜着,可毕竟他清楚自己做过些什么,近来一直惴惴的,早就生怕事发,恨不能走一步退两步,更是迟疑着不敢近前,结果见芥童一跪,自己腿也软了,跟在他身后远远的也跪了。
这副情形看唐憾儿眼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点胆子还敢背主?气涌在头顶上,脑海中嗡嗡的,如同围了几百只蜜蜂,当即走过去飞起一脚踹上去,就见阿坤登时倒退了一丈多远,如同飞了出去一般,撞在院子里的陶瓷大缸上。
“”阿坤疼得倒噎气,干张着嘴,半晌没发出一丝声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