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溪午没拒绝,果真就脱了外衫躺下来,任由唐憾儿给他盖上棉被,只露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睛在外面,怯怯的看唐憾儿一眼,又立刻转开去。
唐憾儿在床边上坐了一会儿,见他也真的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有点待不住了,便问道:“你想要我陪吗?”
黄溪午轻轻摇头:“妻主忙去吧,溪午自己待着就好。”
唐憾儿给他掖了掖被角:“嗯,那你休息,我先走了。”想了想又说,“溪郎,我这儿没什么大规矩,你放松点儿。”
“我、不紧张。”
唐憾儿也不跟他争,只又嘱咐一句:“母亲已在永酽楼侧院为咱们单开了小厨房,日后不必三餐往秋茗轩跑,去楼下正厅吃或是叫人送饭上来皆可,只是我想着也不能一下子就不过去了,倒显得不亲厚似的,所以咱们以后早饭午饭自己吃,晚饭就还过去陪陪父母,你觉得行吗?”
黄溪午依然一副乖巧的模样:“全由妻主决定。”
过了一会儿,唐憾儿见他也不会再多说一句话的模样,也不想再啰嗦了,终于起身出去。
黄溪午听见脚步声远去,从被中伸出一截细细的腕子,捡起刚才被丢到桌上的那枝南蛇藤来,在手指间摩挲,红红的小果子渐渐被摸得松散了,滴溜溜滚到地上。
“我就像这果子。”他忽然这么想着,乍看是鲜艳的,其实已经干透,毫无生机。
小晃红着眼睛垂头跟着唐憾儿往山上走,开始还不说话,憋了半路忍不住了。
“小姐大婚第二天就出来,也不多陪陪人家?”
“哟?你嗓子没哭哑?”唐憾儿有心逗他。
“哼!”
唐憾儿把人往怀里一扯:“得了,我都白嘱咐了,瞧你这小气劲儿。”
“我才不小气,小姐你纳千个百个都好,反正我是头一个。”
小晃只是无心一句,结果把唐憾儿说脸红了,小晃一直垂着头,等半天不见回话,抬头正看见唐憾儿羞红的脸,一下子琢磨过味儿来,忙解释:“不是,小姐我没别的意思,我”但好像就是那个意思。
这下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一路沉默着就到了茶山。
最近唐憾儿来茶山少,避着韦阿谣倒在其次,主要还是因为跟众小姐们赏月之后有些着凉,休养了些日子,后来又接着迎纳黄溪午,前后忙了快两个月,就耽搁下来。
可也不好总躲着。
今日唐憾儿和小晃两人谁也没说话,很默契的来到了韦阿谣平时待的永聚峰,也说不清什么心理。
韦阿谣没像之前那样远远地迎上来,倒是阮纹赶忙过来了。
“给小姐道喜,我还说叫岁宁来领少主转转,这一向里忙着准备斗茶会,竟也没顾上,望少主不要介意才好。”他不说唐憾儿没来,倒说是自家忙着,也是嘴巧。
唐憾儿笑笑:“怎会介意,我也忙着,许久不来山上了。”
“少主,那日斗茶会上可是见过岁宁了?他的技艺可还入得眼?”明着说的是技艺,暗里就是在说人了。
自从唐憾儿正式入了唐家宗祠,不光阮家,旁的门户也是蠢蠢欲动,即便她在迎娶黄溪午的前一日都还有人上门试探口风,这阮纹怕是心里十分后悔之前没及时攀上。
“何止入眼,阮少爷才貌双全,名不虚传。”这倒是实话。
软纹立刻眉开眼笑:“那改日我便叫岁宁过来,他对于茶道有几分研究,说不得会帮上少主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