貊庠冷俊不禁,声音透着虚弱的微疼,自嘲道,“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你不必担心我会去寻仇,我既没有那个本事,也不会嫌活的长……何况,我的命还是你冒死才为风与浓求来的。”
“对不起,可我还是让你受伤了。”见貊庠如此通透,彭离所幸承认道。
可是他的出发点也是担忧她受了这么大伤害,依照她那性子怎会不思报复。
毕竟初见时,她抢了帝女的身体不说,还扛着七尺大刀三言两语间就要砍他,还有捆了白及欲换身体不是。
“……至少我还活着不是吗?”貊庠抬眸直直地望向他一张青秀的脸,觉得这人竟是这般良善,豁出性命救下她不说还在自责她受伤。
虽然,她知晓他这么做的目的,全然是为了风与浓,但是她依然觉得不会有种被利用的反感,或许又是替与浓那个狐狸精赚到了而开心吧!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大约走了一个时辰才到的摇天尽处。
蕊宫一百零一殿,位置东南的潇桥殿位置太偏,几乎和废弃的幻神重明府邸相接。
哪里满天尽处的七颜云虹,美艳夺目,生横在哪里,那繁盛的光景似乎永世不灭,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主人殒灭在上古时期。
潇桥殿旁荒废已久的院落,生长的一棵上古凤凰树,树冠高大横展而下垂,红叶浓密硕大,随风摇曳似火般如火如荼。
彭离搀扶貊庠缓步走近,只见眼前忽的掠过一抹明黄的影子。
貊庠就从彭离怀里被拉了出去,霓凰满眼担忧的上下打量面前的姐姐有没有受伤,还一边焦急问道,“姐姐,你可还好,殿下呢,怎么就你们。”
貊庠委靡着盯看了她许久,见霓凰面上的担忧并不似佯装,她深知在这九天之上,少一个敌人总是好的,毕竟她得罪的人物可是帝女,思及到此她才三分淡笑两分讥警的回到,“没事儿!”
心想,纵然霓凰对她虚情假意也好,她也得假面装人对她趋炎附势不是。
终归,她是要在她的地盘上整整待上五百年之久!
“……”霓凰见貊庠对水神殿下避之不谈,还有显见对付着她说话,心底十分不好受,想起之前殿下待貊庠姐姐并不是友好。
其实,她也很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向殿下求情,自然此刻是不该问及的。
彭离见霓凰这个东道主沉默,虽然知晓她是一位相比其他神来说,都善良乖巧又不会用心险恶的仙子。
然而,此刻却因为碍于貊庠的冷漠,直觉氛围太过于诡异,于是便插话打破,对着貊庠如是说道,“姑娘自当珍重,彭离就此别过!”可心里依旧含一丝担忧,思忖间便对着霓凰不得已嘱咐道,“霓凰上仙,帝君有令,五百年不过,不许貊庠踏出潇桥殿一步,亦不许旁人踏进一分。”
“……霓凰尊令!”一袭黄衫的霓凰思量了片刻,故而斩金截铁的回答,言语之间满是欣喜,原来是帝君出手搭救了这位姐姐。
她虽不曾接到帝君的法旨亲下,可这帝君身边神将彭离的话,也自当不能为假。
彭离对着貊庠不放心地又说道,“只要姑娘五百年间都待在这里,便是安全,还有被水神殿下禁锢的术法也会尽数恢复,皆时我若有机会,定然会来接你回去。”
貊庠电光火石间抓住了彭离离去的衣袖,抬起的一双眼少了几许生就的防备与陌生,劝他胆子大些去找与浓,大可不必一人去归墟,孤零零守那弱水,若是途中死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彭离蓦然垂眼只是对着她挥了挥手,道了一句,“保重。”
目送彭离的身影消失在摇天边际璀璨的七色霓虹下,十里潇桥清风缓缓徐来。
貊庠额上的碎发被风吹飞挡在了眼前,遮住了视线。
霓凰用手拂了拂她的发,轻声说道,“貊庠姐姐,我们走吧!”
貊庠随口“嗯”了一声,便被霓凰扶着走进了潇桥殿。
入目所及的还是那一片荒芜的院子,荒草丛生。
貊庠皱眉,知道自己要在这里长留,吸了吸鼻子便好奇问,“这里怎会这般废弃。”
霓凰转回身,像是习惯了的模样看不出来失落的情绪,只是无奈地扫了一眼院子,解释道,“自从主人几千年前殒灭后,整座蕊宫除了正殿,旁的殿太多,也无甚仙子会居住,她们或许走了或许自行请示下界历练去了,便也没人会来打扫,时间长了,便是如此了。而姐姐,也不许我做这些,因为会累着她。”
“姐姐?”貊庠故而奇怪地打量了霓凰一眼,寻了一处廊檐的栏杆坐下,衣裙脏碎的紧,破损的地方几乎能拧成一股绳,她用手扒拉顺了才不至于那么难看,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不是说,这里只有水神殿下会来,所以,又哪里来的姐姐,你干你的活儿怎么就会累着她。”
“我的姐姐是……算了,这事儿太过于麻烦了,貊庠姐姐不知道也好,我的姐姐性子很不好,不说也罢。”提到姐姐,霓凰话语间可见地谨慎起来。
可她动作却迅速地凑过来倚着貊庠坐着,生怕她走了,似乎是真的太过于孤寂了。
貊庠倚靠着柱子,也不管她的熟络,低着头只“哦”了一声,鼻息间满是清冷的西风,带着破碎的七虹,见霓凰不说她的姐姐,故也没多大兴趣。
在想彭离一个人去了归墟,可是该怎么熬过那孤寂漫长而无垠的浩瀚海际,弱水无灵,归无尽处,或许生死也是难料。
“姐姐,你是认识帝君吗?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人进来对你怎么样的,这五百年,我终于不会再孤寂了。”
“嗯。”貊庠淡淡的回应道,淡然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很困倦的累,许是那青女下手太狠,她颇有些缓不过来。
耳边依旧是霓凰叽叽喳喳的声音,悠远不去,便所幸也不管她,任由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