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儿身上的痛感也跟着稍微一缓,不再像是先前那般剧烈。刘宝儿不由得有些惊疑,这生的语气怎么这么厉害,竟然能够伤得到无形无质的鬼魂之身,而且怎么感觉忽弱忽强,叫人猜不透他是怎么想的,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刘宝儿不知道,萧宁读过的诗并不多,就这一首还是先前私塾的先生因为喜欢他,兴起之下才随口念来。
这诗先张扬后收敛,本就如此。
萧宁并不知道如何使用他身上的力量,只能被动地借由诗句里蕴含的情绪起伏来调动力量,此时诗词由浓烈转入叹息,因此他散发出来的威力也自然而然地跟着变弱。
“力尽功不赡,千载为悲辛!”
诗句念罢,萧宁长叹一声,顿时觉得身上的精气神一下子萎靡了不少,呆坐在当场动弹不得,身上再没有半点力气。
刘宝儿的冤魂呆在对面,再没有刚才的凶狠,反倒是一脸的迟疑。
她现在有些看不透这生了,明明身上没有半点道行,却能发出诡异的白光和惊人的吼声,竟然还能伤得到她,这已经是在她还不长的“鬼生”中,遇到的最离奇的事情了。
现在他到底想干嘛?
又不动手,也不走,就这么坐着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有什么招数不成?
刘宝儿狐疑地打量着萧宁,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萧宁也非常尴尬,他现在人非常地困倦,但又要强撑着免得露馅,像刚才那样神奇的吼声,他一时半刻是半点也发不出来了。
本来他还期待着,对面的冤魂会被吓走,这样他才好站起身来拖着疲倦的身子离开,可等了半天,这女鬼居然也一动不动,她莫非不怕我?
一人一鬼就这样一动不动,尴尬地僵持了许久。
刘宝儿越等越郁闷,本来今天报了杀身之仇,是天大的好事,可偏偏自己贪心非要追这个怪异的生。
这下到好,进退不得。也不知道那生是什么来历。
这么想着,刘宝儿这才抬头细细地端详着生的模样:
一身粗布衣服洗得发白,身子骨瘦弱地很,皮肤显出不健康的白色,长得虽然不算英俊,倒也算是清秀;那双眼睛倒是……
嗯?眼睛呢?
刘宝儿认真看了半天,着生这么大胆,在她面前闭目养神?
“呼!啊,呼!”
一阵均匀而又轻柔地打呼声轻轻地从萧宁地嘴里传了出来。
他这是,睡着了?
他竟敢,睡着!?
刘宝儿又惊又怒,一下子就明白了前因后果,感情这生不过是虚张声势,是真正的银样蜡枪头!
“好你个奸诈的生!”
惊怒之下的刘宝儿忽然暴起发难,一卷身再度朝萧宁扑杀过去。
这一回,睡沉了的萧宁可真的再无生机了!
“哼!”
说时迟那时快!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方铜印从天而降,正正方方地扣在刘宝儿的头上,瞬间就将这杀人的厉鬼压在底下。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天而至,原来是一个身穿朱红官服的大汉。
这大汉青面赤须,身高一丈有余,不像个官倒像个武将,穿着这身官官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紧跟着有一个刀笔吏打扮的小老头飘然而至,小老头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簿子,愁眉苦脸地追在大汉的身后:
“老爷请慢些,等等小人!”
大汉并不理他,只是拧着眉看着地上睡死过去的萧宁,拿手一指,问道:
“阴阳眼,浩然气,这便是那个遭雷劈的小子?”
小老头皱着眉,伸出手指一沾唾沫,翻开手里的簿子细细地察看,这才回答道:
“回禀老爷,正是此人!此人乃是此地芒山村的生,名叫萧宁。虽然为人呆了些,但算是个好人,孝顺父母扶助邻里,城隍簿里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