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木墩上,秦川铺着一张纸拿着笔在写。经过他一个下午的观察,解放路那个简陋的农贸市场,那位卖凉皮的大婶,一个下午要卖二十碗凉皮。早上多一点,他去的迟,只看到后场,但估计也有四十碗左右。总计七十碗,一碗五分钱,一天卖三块五,还要除去成本和手工。
就是不知成本多大,但他依然觉得可行,如果亏本,那大婶怎么会一直卖哩。
“则麽莫人吃?一天要卖快一百碗哩。”他一边估算成本,一边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向老头解说一遍。其实即使说了,老头则未必支持,但他还是说了,至于信不信,等他做出结果再说。
老头闻言,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秦川却不再理会,拿着今天从城里买的尺规和铅笔,在洁白的纸上开始画图。八九年没画图了,上一次画图的时候还是高考,但他几何的功底仍在,刷刷刷几下,一个橱柜一样的立方体出炉。
秦婧在一旁看的一脸狐疑,皱着眉分辨:“你画的这是甚麽?”
“不告诉你,结果出来,你就知道哩。额用完了,这些东西,全都送给你,明天好好考试。额说过,额会供应你。”说完,他扔下石桌上的尺规铅笔和纸,拿着图纸溜之大吉。
盯着他的背影,秦婧目光落在石桌上崭新的尺规铅笔和钢笔,一本草稿本上,突然明悟,这些东西,分明就是送给她,后天用来参加中考的。她竟然没猜到,刚才还有些埋怨浪费钱。
她鼻子有些酸酸的,想起他说的话,有些感动,慢慢下定决心。
出门向北,拐进巷子,向前走五十步,他便开始吹口哨。得益于良好的默契,没三四声,李勇哼哧哼哧,骑着一辆崭新的三轮车出来。这小子,这么快就学会了,不笨嘛。
三轮车是新买的,花了他八十大洋,可把他心疼的。
“自庸,去阿来?”李勇停车,等秦致庸上车后才开车。“嗯……”沉吟着,秦川想起昨天见到的周英,道:“去周振河家,新院,不是老院。”
闻言,李勇也不问理由,直接走。
一天的相处,秦川发现李勇挺有意思的,话不多,人比较单纯,讲义气,不来事。最重要的一点,唯他二叔马首是瞻,几乎是唯命是从,也不知道二叔哪来的好福气,竟然有这么个好兄弟,他都有些羡慕。
三轮车在东亭西庄穿行,这条路秦川走过很多次,从没像这一次感触良多。
“到哩。”
吱嘎一声,车停在门前,秦川回过神,见门关着,正准备叫李勇喊。这时,木门吱嘎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青年来,看到他人,秦川蓦然怔住。
“袅是?”周振河看着眼前有些眼熟的两个少年,仔细想却不认识,询问。
秦川看着他后世的二舅,压抑着心头的异样,缓缓说出自己的来意,并将图纸递过去,将要求和用途娓娓道来。
此时的周振河,刚刚二十三岁,与龙泉乡丁门村舅舅家的表妹定亲,准备今年秋夕结婚。最近几年,他正跟着李家村的一位木匠学做木工,现在还是个学徒。未来,他会成为附近有名的木匠,还会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长子成为大老板,幼女成为博士生,这只有秦川知道。
安静地听完,看着两个半大的小子,周振河哑然失笑:“额还是学徒,还莫出师,袅真敢信额?”
秦川点点头,直接放下五块钱定金。学徒便宜啊,最重要的是,他相信周振河的实力和为人。
“好。”周振河见状,终于不把他当小孩子,收起定金。干净利落,爽快决定:“袅相信额,额一定把活干好。还有甚要求,趁早一并提出。如果莫,三天后,你来拿东西。”
“好,一言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