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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道不同自身亦可斩

待得凌朗走后,白起军魂看着他的身影,突然说:“刚才有他人窥视,君候也觉察到了吧?”

关公圣魂也在看着凌朗的背影,点了点头,脸色竟然有一丝沉重。

“察觉到了,如果不是那人和此子有所关系,岂能让他这般来去?”

白起军魂没有马上接话,稍稍地抱了下拳:“白某有些话想请教一下君候,如有不妥,还请君候涵谅。”

关公圣魂也连忙抱拳回礼:“武安君今天,为何如此客气?套用一下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关某当年也是看着武安君英雄事迹长大的。哈哈……”

世人都说关云长“仁义礼智忠勇信”,是圣人标准之上还多“忠、勇”两字的七德武圣,其实他在“仁”方面,体现得是最不明显的。从当初一怒杀死仗势豪强到最后的水淹七军,可谓那个英雄不杀人?而像人屠白起这样的古之名将,自然是每个武人心中欣欣所向的。

有些东西口中要说,而且要常说,能做当然就随手做了,实在代价太高,也就啼哭两下,说句奈何人力不及,大概也是不损美名的。

白起军魂自然也不会真的把这种赞誉,太放心上,权当玩笑之言了。

“白某自随凌小友,已两年时日,此子之命可谓甚是奇特,处处麻烦缠身,又际遇不断。因为牵涉自身,白某也作推衍,却是竟一无所得。今日看有人窥视,心血来潮,不免故作此问。”

关公圣魂没有马上回答,好像在整理了下思绪,才开口说道:“当年关某身陨,身首两分,洛阳处得人以香木雕身,又以诸侯之礼厚葬,也算得之其所。而当阳无头之体,却执念难平,虽得僧人点化,奈何心有牵挂,依然行那显圣之事。后事情虽了,亦被贼子反噬所伤,不得已,此缕魂念藏身于舍利之中。沉睡千年,醒来之时却被埋于一处小山之中,当阳到彼,何止千里?说没有算计,关某却是不信。至于是何人所为,关某近来也有所悟。”

看到关公圣魂说到此等隐秘,白起军魂赶忙示意了下说:“君候,且慢,还等白某先布置一番。”

说完,召回空中的黑龙。那黑龙又化作三丈大小,环绕在白起军魂的周身。而那些赵武卒怨魂,竟愕然了一下,估计还是感觉到黑龙身上,有自己最怨恨的气息,分出了一部分,就要过来撕咬黑龙。那黑龙竟然不再畏惧,它龙体轻震,那些灰色半透明的怨魂,竟然被它排挤到离体三寸之外,一分为二,分于后背的两边,赫然成那双翼模样。

大能行事,行一步,看十步,智谋过人,掌中可观天下。连关公圣魂都饶有兴趣地看着白起军魂施为。

又看那白起军魂双目中金光闪动,竟有阵图,简,以及许多的字出现,却是他生前所著《阵》、《神妙行军法》以及后来的诸多感悟。

兵家谋略,虽不及杂家的博杂阴谲,但亦有兵者诡道也之说,何况讲究治军严谨,行军严密,瞒天过海之能,用来遮掩天机,防人觊觎,自然也有其独到之处。

只见那一图一策还有许多字,纷纷没入周围的魂域之中,关公圣魂于是接着说。

“关某醒来之后,发觉自己置身于龙珠之地,吸取了其中的气运,其间有人来查实,心怀不轨,关某自然让其无所得。后此子其父上山搜寻,我竟然心生感应,于是稍作指引,后为其所得。如今细细想来,当时那一丝交感,感觉这其中,亦是别人算计之局,而且,竟然……”说到这里,关公圣魂骤然停了下来,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白起军魂也没有催促,该说的会说,不能说的,不听也罢。

“竟然感觉到吾之主魂,亦在其中。”良久之后,关公圣魂才接着说了这么一句。听到此等隐秘,白起军魂也是顿觉心头大震。

“君候的意思是说,你‘自己’在算计‘自己’?却是为何?”

“此身虽不过一执念,却是关某真正的精气神所在,与其它三魂道义皆有不同。”

“只为道之不同?”

“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况,求圣之路,为念头通达,求法身爽利,则自身可斩。”

天道无亲无私,亦无情,何况圣道?斩自身,本来就是成圣手段。但关公圣魂这一“残”魂,在三魂中所占比例太重,因为其实这一“残”魂,最是接近关公生前的武人性格、思想,而类似快意恩仇这样的行事处事,还平白的什么事都不做就享受着气运,这对于已经成“圣”成仙神的其他两主魂来说,可能已经纯粹是累赘了吧。

“关某醒了之后,已经隐隐有所觉,但是当时魂体受损,并没全部恢复,故也没深思,后其魂莲初成,竟又是释家的道义,我心警觉,从此宁愿日夜耗费精元,遮盖我两人气机。又过了几年的时间,脉络渐明,才慢慢推算到此等缘由。”如果凌朗此时在的话,他就终于知道为什么关公圣魂会恢复得那么慢。这么些年了,竟然连标志性的偃月刀和赤兔马,都没能完全具象出来。

“这个白某却是知觉,我开始还以为你只是为了保护凌小友,或者不想自身过于的惊骇世俗。却原来有如此深的考衡。”

“亦非无此考虑。说到这里,关某却还要和武安君表一番歉意。”说着说着,关公圣魂突然抱拳作了一揖。

白起军魂看了,忍不住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他自然知道歉意从哪里。这是当初关公圣魂有意鼓动,让自己欠下了凌朗的一份恩情,然后化身入莲守护。如果单纯的守护一个普通人百年,那应该是抵过了的,不过现在好像陷入了别人的“圣”道相争中来,那就见仁见智了。

关公圣魂立定身影,飘到空中,看着下方终于汇合了的男女,继续说道:“武安君却也无须过虑,此子也不过是别人随手布下的一着闲棋,关某又作了一番手段,目前谅也无妨。倒是前些日,那龙姓小辈透露之事,我想武安君也已经知道,此事牵涉甚大。”关公圣魂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坚定地说道:“虽说是闲棋,但关某又岂是甘作别人棋子之人?”

白起军魂也是狠“人”一个,虽说被小小的摆了一道,沉睡两千年之后,又感觉人物两非,旧梦何寻,性情平和了许多。但绝非怕事之辈,听了关公圣魂的言语,也飘到他的身旁说:“大丈夫自当如此。”

关公圣魂早已了解白起军魂的处世态度,也没觉得惊奇,看着正要走进镇海楼里的凌朗说:“此子亦是可怜之人,普通人虽有那挣扎之苦,但毕竟都为己身。而他被人作了棋子,随意摆弄不自知。吾等虽名为守护,却何尝不是利用之?可叹,竟只欲随波逐流皆不能得。”

但白起军魂却笑了笑,说出了他不同的观点:“这个白某倒不甚赞同,虽说那命程篡改,亦可能已经在他人之算里。但我观其魂体,虽近释家之义,但其心赤,所持礼信,倒接近儒家所为。而君候又常告诫其当以意念为重,如此以往,变化之大,是否能脱身居中,成那执棋之人,尚难说定。”

“只是此子过于惫懒。”关公圣魂听了也是捋须微笑,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不满。

“过犹不及。”白起军魂又微笑摇了摇头。

“亦是。”这次关公圣魂深以为然。

竟然作为闲棋,本就是可有可无的随手轻谈,自然不会太过的关注,却因此反而能得一线摆脱之机。何况人屠白起生前,睥睨天下,纵横激荡,竟然他参与了其中来,应该也算异数,当年他敢踏破人世,那今后斗一斗天,又有何惧?

作为花城的博物馆,自然藏品不会少。

凌朗先是去看了镇海楼西侧的碑廊和古炮。但对一楼的花城地理模型与古城市示意图,凌朗兴致不大,略略地看了一眼,就跑上了二楼。

花城博物馆的陈列方式,基本是按年代分布的。二楼是新石器、秦汉、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的历史物,主要是青铜器、陶瓷器、竹木漆器之类,凌朗看得最是用心,几乎是一件件地去细细了解。

三楼则是陈列大隋、大唐、大宋、蒙元、大明时期的物件,以画、玉石器、丝织印染为主,凌朗看得亦是甚为仔细,心中大觉得不虚此行。

但到上了四楼,进门一看到那种顶戴花翎的帽子,他皱了皱眉头,就马上退了出来,直接选择跳过不看。

五楼则大多数花城近代的历史资料,这些东西平日看,也多有接触,没有太多的新鲜感,但是凌朗还是耐着性子,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

基本看完出来,到了博物馆前面的坪地上,已经是下午五点。这一看就是看了三个多钟头,就连凌朗自己都觉得腿微微酸痛。

看见时间不早,天色虽然还没晚,但是凌朗觉得差不多可以回望龙居了,所以他侧头对袁源说。

“我们去吃点东西,然后就上山去吧。如果你觉得麻烦,你告诉我路线,我自己回去就好。”

但是袁源似乎有别的想法,又开始眯着她那双弯月般的眼界,笑着说。

“不如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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