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追击的九个人很是意外,原本嚣张的步步紧逼立刻收缩成了一个利于防守小圆圈,白衣女子转头笑着对黑衣少年说:“我就说吧,果然有问题,原来这三人是故意引诱他们追到湖边的,他们早已在湖边布置了埋伏。”话音未落,两边几十号人混战在了一起。
九个人中很快便有六个被放倒了,剩下三个也受了伤,这三人也一步步被逼到了湖边,恰好是刚刚对方诱敌那三人站过的地方。
这时,一开始假装逃跑的三个人中的一人站了出来,对着三人说了什么,那三人大骂了几句,其中一人随即自尽,另外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举刀自杀。那些反包围的人上前检查了一下,随即将九人的尸体都扔进了西湖里。
白衣女子放下筷子,表情凝重的说道:“看来这西湖里,不光有许仙和白娘子的传说,还有无数的冤魂啊,你不想上去看看吗?”
黑衣少年点头,将一张宝钞放在桌上,起身就走,那妇人也不拿钱,一个劲在后面皱着眉劝道:“你们两个别去呀,他们不好惹的。”
二十几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一对少年男女来到刚才投尸的湖边,九具尸体都已经开始下沉,那少女看着尸体,感觉有些恶心,下意识的捂住了嘴,背对着湖面蹲下身去:“你说,这九个人是哪一方的?”
少年突然机警的回头,此时二人身后站着一位女子,这女子十八九岁的年纪,一身火红的衣服十分惹眼,但说话却冷冷的:“哪一方的跟你们都没关系!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走吧。”
白衣女子站起身,看着红衣女子,微微一笑说道:“好俊的姑娘,我们只是闲来无事看一看,觉得这几个人被沉尸湖底实在可怜。”
那红衣女子看了看黑衣少年,又看了看白衣少女,又是冷冷的一句:“可怜?沉尸湖底与你们何干?不要多管闲事,管闲事没什么好处。”
白衣少女依旧笑:“我们关心他们是哪一帮的,不过是想通知他们的朋友来收尸,免得这些人被湖中的鱼虾吃了。”
红衣女子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一对男女,仍是一副冷面孔:“你们叫什么名字?”
白衣女子笑着说道:“我叫李柔,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姚广孝。”
红衣女子看了看黑衣少年,随即指了指湖中的尸体:“看你们一定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不管你们来干什么的,别惹是生非,不要管闲事。管闲事的下场跟他们差不多。”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李柔看着红衣女子远去的背影,低声对一旁的姚光启说道:“有些奇怪。”
姚光启皱了皱眉:“你是说死人奇怪,还是这女子奇怪。”
李柔讽刺道:“你们男人的心思,永远都集中在漂亮姑娘身上。”
姚光启被说的脸红了,赶紧辩解并转移话题道:“我以为你察觉出那女子怎么样了呢。这些杀人的确实奇怪。”
李柔笑着说:“那
你说说,哪里奇怪了?看看你的心思是不是被那女子钩去了。”
姚光启红着脸说道:“那三个人诈败,引九人到这里,既然是埋伏,为什么要选在西湖边上,难道不怕被游人看到吗?不焚烧更不掩埋,只是沉尸湖底,难道不怕被死者的同伴发现吗?所以说,选择在湖边埋伏,选择将尸体扔在湖里,显然是有意让对方知道九人已死,目的应该是为了示威或震慑对方,但既然是震慑对手,他们又有足够多的人手,为什么不直接强攻对方的据点呢?为什么要选择引对方出来再埋伏呢?”
李柔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你的心思还没被勾走,我分析的跟你差不多。你打算怎么追查?”
姚光启摇了摇头撅了噘嘴,双手一摊。
李柔狡黠的一笑:“我倒是有个法子,刚才那红衣女子很可能知情,所以我们可以紧跟那女子,或许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这可是你说的!从那女子下手。”姚光启赶紧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我说可以,你说就不行。”李柔说完,朝着刚才红衣女子的方向走去。
杭州普明寺,天成宗在杭州的重要头领都已聚齐。
副宗主徐忠谋对众人说道:“各位,回去务必要叮嘱手下的兄弟们,这几天不要擅自行动,让耒宪宗张定边先嚣张几天,我和张天俞副宗主已经调集了大批人手,这几天援兵就会陆续从各地赶到,只要等到新宗主登了位,咱们的援兵也到齐了,就是他张定边的末日。”
天成宗开会的同时,耒宪宗也在铁佛寺内进行一场秘密会议。在杭州的六大头目李成六、赵先来、王福四、刘宝强、江春水、楼东风都聚齐了。
此时空德和尚已经脱下袈裟,恢复了他宗主的本来身份,也拿出了他当年纵横沙场的霸气,朗声对所有人说道:“最近兄弟们干的不错,天成宗被咱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们实力还在,前几天咱们有九个兄弟就中了他们的埋伏,都死在西湖边上,估计他们还在陆续从各地往杭州调集人手,所以咱们不能给他们翻身的机会,要一鼓作气把他们打趴下。刘宝强,你带回来的人手都安顿好了吗?”
刘宝强站起身,躬身说道:“回宗主,都安顿好了,只要您一声令下,随时都可以出战。副宗主虽然在朝中有事要办脱不开身,但是,属下临来之前,副宗主有几句话,让我务必要当面跟您禀报,副宗主说最好还是再仔细查一查,看看到底是不是天成宗对咱们动手了,他怀疑这里面有人在挑拨离间,天成宗不会更没必要跟咱们撕破脸,咱们这边跟天成宗玩命厮杀,只会让旁人坐收渔人之利。”
张定边若有所思,点头道:“副宗主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渔人得利,想必说的是天下盟吧,副宗主的意思是,天下盟在挑拨咱们和天成宗打的你死我活,他们坐山观虎斗。”
李成六显得有些激动,“看来副宗主果然还是对天下盟耿耿于怀呀,但现在不是说私人恩怨的时候,现
在摆明了就是天成宗在对我们下手,想独霸苏杭一带盐利,咱们再不还手,咱们就要被人家赶出杭州了。”
张定边很平静的说:“副宗主怀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其实之前我也怀疑过,但现在天下盟没有动作,所有的迹象都显示是天成宗对我们下手。所以先不讨论这个事了,如今到了关键时刻,我们还是要一心对付天成宗,当年鄱阳湖大战,张士诚若能在背后夹击朱元璋,我天完军也不至于败北,那一战我军若能获胜,如今的江山是谁坐就不好说了,他们当年坐视不理,如今我却要出手了。李舵主,你来说一下。”
李成六大声说道:“各位弟兄们,宗主运筹帷幄,咱们已经踢了天成宗三个点,现在他们在杭州只剩下普明寺和圆照寺两个点了,但他们的人龟缩到这两个地方,人更集中了咱们也就更难攻了。所以,宗主的意思是,必须出奇制胜,彻底解决掉他们,不留后患。”
众人听了都有些惊讶,随即下面一片议论声,李成六见状咳嗽了两声:“不要说了,现在听宗主分派。”
张定边对一旁一个侏儒说道:“老四,你不是认识几个天下盟的人吗?我记得除了护法还有一个叫什么他娘的扬州牧吧?给那边带个话,我们要动手了,不要他们帮忙,只要他们按兵不动就够了。”
侏儒叫王福四,别人都叫他老四,此人虽然身材矮小,但脑袋却特别灵活,为人豪爽,朋友多,人脉广。
刘宝强突然插话进来:“我们行动,事关机密,如果跟天下盟打招呼了,万一他们将我们动手的消息秘密告诉天成宗怎么办?或者他们在我们背后玩阴的?”
赵先来冷笑一声:“就天下盟那几号人,还想插一杠子不成?这些年他们夹在咱们和天成宗中间,跟他娘的小媳妇没啥区别,天成宗的气他们没少受,他们的两位州牧都死在天成宗手里,他们能咽下这口气?”
江春水点头:“是啊,就他们那点人手,就算跟天成宗联手又能如何?咱们还怕他们不成?他们如果真敢滋了毛,咱们就连他们一起收尸了,不过我姓江的向来管杀不管埋。”
张定边看着手下,抬头看了看天:“今年是个好年景啊,二月二,龙抬头。”
正月十五,整整一天,杭州的大街小巷都很冷清,不管是富贵人家还是小民百姓,大家都猫在家中,聚在一起过了团圆节。但杭州有一处却十分的热闹,就是凤凰山一代,山麓下的几条街早已就布满了商贩,卖花灯的、卖汤圆的、卖卤肉酱鸭的,几百上千的摊贩夹杂着不同的口音叫卖着,小吃摊在道路两侧摊挨着摊,往来的行人也是人挤人,几条不宽也不长的街上,逛街赏灯游玩的百姓数万人都不止。
就在穿梭往来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一对少年情侣也夹在人群中,女的一身白衣,男的一身黑衣,女的光彩照人,左手托着刚买的酥糖,自己吃一口,又给男的塞一块,那动作亲密而自然,俨然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