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凶邪之气并不能支撑三首重明鸟太长时间的暴动,但若是任由其躁动不休,这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足以让整个仙灵古界天翻地覆,甚至是雀灵部族都遭池鱼之灾。
于是,在九玉死皮赖脸的百般恳求下,就有了榣凰他们观看千百年难得一遇的仙君动手教训兽魔的场景。
战场中的凌荒仙君身姿飘逸灵动,一袭白袍在如此剧烈的战斗下依旧纤尘不染,举手投足的优雅贵气让榣凰都忍不住赞叹其真是仙神之姿。更重要的是,这行云流水的打斗之中其暴发出来的力量是相当可怖骇人的,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散灵,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翻手之间地崩山摧。而眼前对于她们而言威压都足以致死的三首重明鸟,在凌荒神君的面前却无法近身其分毫,任它如何躁动狂乱却依旧被压制的无法翻身。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一声哀鸣响彻云霄,榣凰只听得炸雷一般的声响从战场中传出,接着,她便看到那三首重明鸟身上漆黑的凶邪之气被凌荒神君的衣袍席卷一空,庞大百丈的骨骸身躯缓慢倒下,尘土扑面而来。
解决掉麻烦,那白影片刻都未停留,也跟着不见了踪影,似乎是从未出现过一般,让榣凰的眼前颇有些恍惚。
裘灵带着这几个弟子观战,自是心底里也有这意愿,毕竟他也是难得有这种大饱眼福的机会。再者,他也确实想借此机会找到些那从抚荒身上传出的怪异感觉的蛛丝马迹。
传送之阵出现在榣凰的脚下,他们也并未耽搁,直接从仙灵古界赶回了凤栖仙院,而裘灵身为代理掌首之所以没有跟任何部族打招呼,便是因为,这件事的确有异,需要尽快知道来龙去脉。
“你是说在那个不知名的地方,跟你交手的是朱厌。而你们之所以能到达哪里是因为一个奇怪的传送阵。”裘灵听到榣凰的描述,脸色逐渐沉了下来,随即他又抬头看向九玉和流沁,“你们三个先回去吧。”
榣凰是第一次在一向松弛如顽童一般的裘灵脸上看到这种凝重担忧的神色,心知这次试炼发生的事件定然非同小可。朱厌的出现奇怪至极,而仙灵古界这等仙灵之气充沛的地方被大阵引得凶邪横行,更甚是诡异,怎么看都不像意外。
榣凰仔细回想着路途上发生的种种细节,半晌从竹简上画下了从她脚下出现过的灼热图案递给了裘灵,“师傅,这是被传送到那个不知名地界时曾出现在我脚下的图案。”
如风旋一般略微扭曲的图案映入眼帘,裘灵忽然眸光一沉问道,“你没有看错?”
“绝对没有,我特意记下来的。”
“这……不是凤栖大陆的传送阵印。”裘灵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声,忽而想起什么又道,“你可拿到凰羽了?”
“师傅也知道凰羽?”榣凰本以为那会是有关封灵和灵凰山的秘密,却没想到裘灵会有此一问,尽管心存疑惑却依旧点了点头,“拿到了。”
“那就好。”裘灵得到肯定松了口气,缓缓道,“封灵是我的旧友,是她把你从献祭之中救出托付于我的。这次仙灵古界的试炼,我也是有意让你去拿回属于灵凰山的东西。她存着一口气守护凰羽实属不易,只是没想到这场试炼差点就变成了屠杀。”
榣凰刚要说什么,忽然觉得脸颊一阵刺痛,她抬手摸了摸脸颊上已经愈合的伤痕,眼前一阵明灭,就连裘灵的影子也越来越模糊,接着便在裘灵略微惊慌的神色中失去了意识。
……
浓白的气息如潮水般从榣凰的周身退散。裘灵几乎是在榣凰昏倒的瞬间就察觉出了凶邪的气息,只是这一次连他都未查探出来异在何处。
“神君,凶邪之气忽然肆虐,这件事应该是已经牵涉到了其他大陆,您看是不是有必要去那边查探一番。”裘灵看着一直昏迷不醒的自家徒弟,心中有些担忧。上一次被凶邪之气侵染,那些黑色纹路只是浮于表面,而这一次却是藏于皮肉之下,还是在抚荒的动作之下闪瞬即逝的显现。
“九临在。”抚荒的声音依旧没有丝毫起伏,温和中带着冰冷,顿了顿半晌又开口道,“凰鸟之身。”
“嗯?”裘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又想到凰羽定然是已经被榣凰所吸收与魂体相融,于是点了点头道,“榣凰是当年被神罚降罚的凤族,是凰鸟之身,如今凰羽归位她应该很快就能成为散仙了。”
“五术全修。”
“是。这小家伙悟性也挺高的,木术稍微差了一点。”
抚荒苍白的有些异样的手点在了榣凰的眉心之上,半晌道,“血脉有异,凶邪之气难除。”
“难除?”裘灵闻言心中骤然一紧,如果这话的是凤栖仙院专修木术的医师说的他可能会大骂其修炼不精,但这话出自抚荒之口,他就不得不揪心了,因为眼前的神君说难除,就定然是极难,“可是凶邪之气就算是进入体内应该也是可以被血脉之火炼化的,榣凰是凰鸟之身其火更是独到……”
“非普通凶邪,其性尚不明确,不能除。她,力量不够。”抚荒收回手,几不可闻的轻咳一声,清凉的嗓音忽然带了一丝沙哑,“留在此处,日后再说。”
“您是要留榣凰在抚仙山?”裘灵闻言愣了愣见抚荒默认犹豫道,“可是…您不是向来都不喜外人在抚仙山久待?万一榣凰扰了您的清净您再……”
话未说完,裘灵直觉抚荒的视线投来,虽然面前的凌荒仙君面目一直笼于白袍之下,但他的身体依旧在这略带冰冷的视线下不由自主的变得僵硬了。裘灵随即清了清喉咙识趣道,“既然如此,榣凰就劳烦神君照顾了。您出手相助,想必过几日那些部族就会携礼感谢,我会逐一回了他们,就不打扰神君您清修了。”
“嗯。”
裘灵逃似的离了抚仙山。暗红的血液却他出山的刹那在那雪白的兜帽下滴落在地,一滴一滴越来越多。就当抚荒要离开茅屋之时,榻上的榣凰忽然一把捉住了他的衣袍。抚荒眉头微蹙,便听得眼前睡的昏昏沉沉的小散灵呢喃道,“火莲……好疼……”
仅仅只是顿了片刻,抚荒便掰开榣凰的手,径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