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回到府坻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他被郭嘉拉去喝酒,但还是老样子,就是陆仁还没怎么样的时候,郭嘉就已经是烂醉如泥。说起来论酒量,陆仁本来就比郭嘉要好,而且酒这玩意儿也是看身体的。身体好的人能顶得住,身体差的就不说了,而郭嘉的身体还真比不上陆仁。
带着些许的醉意,陆仁跳下了马车。正准备抬腿登阶,却发觉陆兰板着张小脸蛋,闷闷不乐的坐在门前的台阶那里,手里的树枝也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地面。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有什么事惹得小丫头不高兴了。
陆仁乐了,饶有兴致的蹲下了身子,凑到陆兰的面前问道:“小兰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惹着你了?”
陆兰抬手就是一推:“走开啊!一嘴的酒气,薰都被你薰死了。”
“一嘴的酒气?”陆仁往手心呵了口气再闻了闻,撇撇嘴道:“还好啊!至少我现在还很清醒,走路也不会走s型。”
陆兰奇道:“哎丝型?什么哎丝型啊?”
陆仁一拍脑门,随即一屁股在陆兰的身边坐了下来,借着春季晚间的凉风来吹散一些身上的酒气:“就是猫步啦!小兰你看过猫走路的吧?猫走路的时候,是两支脚交叉着往前走的。”
陆兰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几声后道:“大人你直接说走不好路不就行了?”
陆仁也是一笑:“行了啦,知道意思就行了。哎,我说你这小丫头干嘛在这里闷闷不乐的?”
“又叫我小丫头!”陆兰往陆仁的腰间虚捣了一拳:“正月之后我都十三了!”
陆仁嘿嘿一笑:“还没及竿,你还得过两年才行。”
(ps:及竿就是拢发着簪,即汉时女子的成人礼,和男子的“冠礼”是一个意思。不过男子的冠礼一般是二十岁,女子的及竿则一般是十五岁。再,竿应该是“笄”,不过五笔字里没这个字,瓶子也就一直用“竿”这个字来代替了。)
陆兰瞪了陆仁一眼,气闷道:“大人你还是那么没心没肺的。”
陆仁耸耸肩:“行了吧?到底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晚了还蹲在门口。”
陆兰嘟起了嘴:“婉儿姐还没回来。而且听婉儿姐的意思,这几天只怕都不会回来。”
陆仁愣了愣,不过马上就想起来了曹操到这里来借走婉儿的事,当下就摇摇头道:“你婉儿姐给昭姬作伴去了,住个几天自然就会回来。”
陆兰闷声依旧:“我知道!那位蔡大小姐今天还到了这里,和婉儿姐一起洗浴,连我都不让进去一起洗。”
陆仁一听这话就险些没把胃里的酒给喷出来:“你说什么?蔡琰她今天到了我们这里?”
陆兰“嗯”了一声,随后就用十二分的不满向陆仁道:“大人,我有种预感,你可能就快要成亲了,但迎娶的人却不会是婉儿姐……”
“……”陆仁的身子歪去了一边,同时用很怪异的目光望定了陆兰,良久之后陆仁才哭笑不得的道:“我说你这个小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还有你这都说得什么话啊?看来我真的是把你给带坏了。不行,看来得把你扔到丁姨那里去个一年半载的,让丁姨好好的教教你该怎么当一个贤良的女子。”
陆兰大怒,手中的树枝照着陆仁的衣角抽了过去:“又说我!哼,婉儿姐不在,看你晚上一个人怎么睡!”
陆仁这不是喝多了几杯,有些头脑发晕吗?当下就向陆兰嘿嘿坏笑道:“没关系啊!婉儿不在不还有你吗?晚上你来陪我睡啊!”
陆兰的小脸蛋腾的一下就红透了,站起身来照着陆仁的腰上就是一脚,骂了一声“登徒子”之后就奔进了府门,不过接着陆兰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浴池里的水是热的,你个臭大人,快去把你身上的酒气洗洗干净!”
陆仁呵呵一乐,心说调戏可爱的小萝莉还真是件舒心的事。站起身来看了看侍立在门前的门人,陆仁就拍了拍脑门再向门人道:“只是开玩笑的事,你们谁都别当了真。”
俩门人心说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谁他妹的会当真啊?
再看陆仁是故意的迈起了猫步进到府中,走到廊下时却又想起了陆兰刚才的那番话,不由得暗自摇头道:“成亲?就因为蔡琰到我这里来泡了个澡?你这小丫头也太不懂事了,这里面的事也不是你这么个小丫头能搞得懂的……老曹见了蔡琰那是老鼠见了大米,饿狼见了小羊羔,哪舍得啊?找婉儿去给蔡琰作个伴,不过是让蔡琰能宽宽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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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就是数日过去,陆仁这里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婉儿也依旧还在蔡琰那里陪伴着蔡琰。其实不管是婉儿还是曹操,都明白陆仁与蔡琰之间的事得慢慢来,突然一下就让陆仁和蔡琰碰到一块却又没什么好的借口的话,事情只怕反而会变得麻烦。
陆仁这里的事暂且不论,反正陆仁也无非就是继续在诸屯之间跑,只不过现在没有婉儿陪在他的身边而已。
却说这一日陆仁在临出城门时,正好遇上了一堆从屯点来城中置换些生活用品的屯民。而这些屯民一见到陆仁就大礼参拜,因为是陆仁让他们去年的屯田大有收获,小日子对比起应募之前的流亡饥馑真不知道要好上了多少倍,因此对陆仁都有着一份感恩之心。
这本来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小插曲,不管是陆仁也好、屯民也罢,谁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却偏偏有一个人在城墙上看到这一幕时,心里面就只有俩字:不爽!而这个人,却是之前与陆仁有些私怨的曹洪。
陆仁出城之后,心情不爽的曹洪气呼呼的回到了府中,再猛灌了几口酒下肚,曹洪手里的马鞭就开始向庭院中的大树拼命的招呼,直抽得树皮之上尽是斑斑鞭痕,曹洪都还没有停下手来的意思。
好不容易停下手来,曹洪用力的把手中的马鞭一甩,嘴里骂着诸如“贼陆仁”、“竖子”之类的话,一屁股坐到了廊阶上。随侍的几个家奴相互对望了数眼,彼此打足了眼色之后,终于有一个家奴凑到了曹洪的近前低声道:“主公可是在怨恨那陆仁陆义浩?”
曹洪恨声道:“除了他还能有谁?记得他去年枉顾私情而杀我宗族宾客,却口口声声说什么明正律法,连主公也被他骗过,着实可恨!”
家奴道:“主公可想报仇?”
曹洪怒道:“废话!此仇不报,我颜面何在?”
家奴道:“小人到是在无意之中知道了一些事,或许能让主公一雪此仇。”
曹洪一愣:“你说什么?你知道了些什么?”
家奴道:“去年入秋之后,主公受曹将军之命征讨南阳、章陵,所以主公可能不知道那时许都这里来了一只近千人的大商队吧?”
曹洪道:“废话!许都道路多广,时不时的来些大商队有什么奇怪的?我领兵在外,又哪里会理会这些?”
家奴道:“主公有所不知,这支商队的主事之人,正是陆仁的旧识糜氏。当然最重要的,是小人于无意中得知这若大的一支商队,竟然没有交过一个钱的税赋,原因是他们的手上有一道陆仁发给的免税令。而且不但来时有,就连离许之时,陆仁又发给了一道免税令。而他在送别之时,亦曾公然的收取财物。”
“什么!?”曹洪用力的一砸地面,脸上的表情说不清到底是喜还是怒:“好你个陆仁!口口声声说秉公执法,人前总是一副两袖清风的相,可说到底你毕竟只是个市井小人!既然是市井小人,又会有几个不贪财的?你那个旧识糜氏那么多人的商队尽免其税,你这次可捞得不少吧?等商队离去时,你居然还发一道免税令下去,临行时还公然收取客商送上的贿赂!哼,是不是真的以为有主公的关照,就没有人参奏得了你了?”
家奴接着禀报道:“此外还有一件蹊跷事。去年将要入冬之际,许都铁价急涨,想必是因各地商路断绝之故铁货断缺。但一入冬之后,许都市面上忽然出现了许多的上等镔铁,铁价因此而平,府仓因此购入的镔铁足有两万三千余斤!小人因心中奇怪故此暗中探访过这些镔铁的由来,可是在四门税吏那里却找不到一星半点的记载……”
曹洪大吃一惊,略一沉吟后马上大手一摆道:“不用多说了,盐铁之税一向是税中至重,而数万斤的上等镔铁突然出现在许都市面上却找不到缴税的记载……哼!除了陆仁那支近千人的商队,谁又有这种本事运来数万斤的镔铁贩卖?最主要的是也只有他发下的免税令才可以令这数万斤的镔铁一点记载都找不到就流入了许都。陆仁啊陆仁,你好大的胆子!可是盐铁之税何其之重,怎能免得?若是数量少到也罢了,你却一口气就弄来了几万斤再转手贩卖中饱私囊……哼,我本来只是想抓着你的错让你丢官罢职而已,现在看来是你自寻死路!”
在房中来回转了几个圈,曹洪便挥手吩咐道:“来人,速去请子孝兄长来府,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今天又是四更,补上昨天的两更哈!南昌这几天好热,稀哩糊涂的就会睡着……无耻求票求收藏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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