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人群中走向赵宁的时候,脸色一个比一个阴沉,眼神一个比一个不善,仿佛一只只行将择人而噬的猛兽。
阴沉也好,不善也罢,都是对着正在跟那家百姓对话的赵宁,如果他们要当众表演一下吃人的拿手绝技,那肯定也是先吃赵宁。
因为气场不俗,他们的出现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伙儿再度凝神静气,情不自禁止住了议论,只顾着紧紧盯着他们。显然,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刘策、张有财等人非是易与之辈,随着他们到场,这场风波又会生出新的波澜。
他们期待接下来的发展,等着看好戏。
人群中不乏一些自认为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的有识之士,他们在发现刘策、张有财、团练使三人都是铁青着一张脸时,多少有些失望。
真正的大人物不是应该喜怒暗藏,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吗?
怎么这三个人不是如此?
团练使、刘策、张有财等人要是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一定会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不悲不喜那一套?现在是要怒而杀人的时候!
望着对他们的出现视若无睹的赵宁,刘策等人是愤懑的。
他们都没想到魏安之敢杀都指挥使。对方见面之后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的举动,完全出乎他们预料,令他们措手不及,无法及时救下都指挥使的性命。
没救下都指挥使的性命,不仅仅是失策、脸上无光那么简单。
那毕竟是一营主将,干系重大。
张京必然要过问。而且眼下乃非常之时,张京过问的力度不会小。
对团练使周岌而言,此番与神教顽固派联合共同对付白衣派,今日与刘策等人密谋构陷魏安之,是不能拿到台面上的事,更不好让张京知道。
神教不能插手藩镇军内部事务,藩镇军同样不能越俎代庖。
帮助神教顽固派对付白衣派,周岌越界了。
虽说神教与张京是联盟关系,官兵、上师、权贵三者之间普遍利益勾结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双方就是靠利益绑定在一起的,但彼此的势力依旧泾渭分明,不能混为一谈。
有些事,宁为人知莫为人见。
团练使周岌忧心忡忡,刘策、张有财何尝不是如此?借藩镇军的手对付神教自己的上师,这种事一旦曝光,他们在神教还如何立足?
都指挥使跟赵宁起冲突、打起来,普通将士与白衣派弟子伤亡增加,那是他们想看到的。之后只要把责任都推给赵宁,说白衣派多管闲事、赵宁滥杀无辜即可。
现在都指挥使死了,事情闹得太大,过了度,一旦张京与首席严查,他们阴谋败露,那可就不妙。
大大的不妙。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件事暴露的可能性非常小。
他们又不会不打自招。
怕什么?
三人相视一眼,再度确定了之前的共识:事情的性质一定要定为魏安之暴怒杀害宣武军将领,是他的个人行为,与其它无关。
“魏安之!身为神教大上师,你竟然当街谋杀宣武军都指挥使,无缘无故害人性命,置神教戒律于不顾,视神使教诲如无物,简直是罪不容诛!还不赶紧束手就擒,跟我等回教坛向首席请罪?!”
张有财第一个出头,遥遥指着赵宁大喝。
三人中他地位最低,作为事实上的大人物狗腿子,当然得尽一条狗的职责:在主子们正式较量之前,当先跳出来吠上一阵。
是狗都喜欢叫,这本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但如果犬吠的对象不是善茬,这条狗的下场通常就不会好。
赵宁当然不是善茬。
他站起身,挥了挥衣袖。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