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用药的练家子,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柳静颐提高了警惕,她想起林四郎所提到的“惜月阁”。
虽然略显老态,但那华玉清仍然中气十足,声音浑厚:“既然是为主家办事,在下多一句嘴,敢问小郎君府上家主贵姓,作何营生?”
“家主姓荆,做药材生意,近日刚刚来到豫州,来这豫州为了谈生意,宅子并不常住,只做歇脚用。”
看柳静颐的身着上好的绸缎长袍,举止大方得体,目光清澈,华玉清心中暗暗盘算,他阅人无数,等闲之辈都逃不过他那双如锐利的双眼,眼前之人不像撒谎。
“那小郎君先来随我看看宅子。”华玉清收回暗暗打量柳静颐的眼神,朗声说道。
柳静颐顿时心生疑惑,她没想到华玉清会亲自带她看宅子。华家这么大的家业,即便没有丫鬟仆从,接待并不重要的外客,由管家来安排即可。即使没有管家,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丫鬟,由此人引路也未尝不可,可华玉清居然亲自接待,理智告诉她,这不正常。
更让柳静颐想不到的是,华玉清对着身后的丫鬟,声音极其温柔的说了句:“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带客人看看宅子。”
丫鬟向华玉清行了个万福礼,便转身退出。但在出门时,丫鬟身形一晃,差点摔倒,柳静颐距离丫鬟较近,伸手扶了一把。华玉清一个箭步急急凑上前,面色焦急的问道她:“你没事
吧,来,我先扶你去休息。麻烦牙纪兄弟带这位小郎君看一下宅院。”
说罢,华玉清略带歉意的解释:“这是在下的房中人,这几日身体不太好,容在下先送她回房。”
柳静颐拱手表示理解,目送华玉清扶着那女子走出正堂,若有所思。她朝着牙纪道:“那就麻烦牙纪兄弟带我看看宅院。”
她其实想去淹死华小郎君的池塘看一看。随着牙纪的脚步,柳静颐边走边与他聊天,她带着好奇和不解的问着:“牙纪兄弟,你说这华宅这么大的宅子,怎么也看不到丫鬟仆人呢?”
“小郎君这就有所不知了。”牙纪像是在彰显自己对宅子的了解,献宝似的滔滔不绝的说道:“这华宅在华小郎君出事后,家主恼羞成怒,将当日照顾华小郎君的丫鬟全都发卖了。这几日华宅要出售,这华家家主呢,就把家中的丫鬟仆从全都遣散了。”
说完,他又略带惋惜的说道:“真是可惜,那华小郎君虽然只有十岁,但已有清贵公子的模样,且乐善好施,经常接济贫苦百姓,也常常照顾我们这些小本生意,我们这些人都记着华小郎君的好呢。哎……真是太可惜了。”
“真是好人没好报啊。”牙纪叹息着摇摇头。
不等柳静颐开口,他又自言自语道:“哎,这华家家主或许是命中无子吧。”
柳静颐心中一咯噔。在正主的家中咒人家无子,任谁都不高兴。她
看向牙纪,正色提醒道:“牙纪兄弟慎言。”
“哎,这事儿全豫州都知道,华家正妻一直无所出,年过四十尚无继承人。华家大娘子为了求子在云阳观举办过盛大的法事,并发过宏愿,如果能顺利得子,便会在得子之年,给豫州城的百姓每人发十钱。”
说起当年之事,牙纪记忆犹新:“在华家家主四十一岁那年,家中的妾室终于生了个儿子,当年我们都在华家领了十钱。”
“华小郎君出事后,华家家主又去云阳观求子,磕头磕的头破血流,说什么自己罪孽深重,一切报应都由他自己承担,不要累及他的子女。”
柳静颐心下一惊,牙纪后面说的华她未在意,强压下心中的震惊,玩笑道:“听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难道说牙纪兄弟亲眼见过?”
牙纪见柳静颐不信任他,有些恼怒道:“那是自然,那华家家主去云阳观那天,我正好也在观中为我家娘子祈福,自然是亲见。当时我家娘子快要生产,我自然得去观中祈福。”
柳静颐的脸上看似风平浪静,但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报应”一事。思索片刻,抬头见牙纪正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玉皇大帝、三清真人、各路神佛保佑,我家娘子给我生了个大胖儿子。”
柳静颐心中一笑,这牙纪佛教道教都搞不清,就在这儿拜。但她未表露出来,面色平静的朝
牙纪说道:“牙纪兄弟,我想去看看淹死华小郎君的池塘。你也知道,我是为主子办事的,这宅里所有事情,我都需要向家主回禀。”
听到要去那池塘,房牙子连忙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卷递给柳静颐,一脸为难的说着:“这是一张华宅路线图,按照这路线图,小郎君就能找到那池塘的位置,那是死过人的地方,请恕小人不想沾染了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