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肃带来的这酒好像劲极大,此时酒劲上来了,再加上河面上的夜风一吹,冉盈觉得头昏沉得厉害,不知不觉趴在小几上睡了过去。
船在寄春园下靠了岸。高肃抱起.冉盈离了船,正要踏上往寄春园的小径,几个携带兵刃的黑衣人围了上来。
为首的黑衣人黑布遮面,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请将郎大人交给我们。”
高肃见了,面露不屑,语气傲慢:“就这么几个人,也想拦我的去路。”
话音刚落,他的身后也出现了几个黑衣人。
兵器一亮,剑拔弩张。双方都不多言,在流光溢彩的河岸边打斗起来。
高肃见对方几个黑衣人都被自己的人缠住,冷笑着丢下一句:“回去告诉宇黑獭,想要保得她周全,得多派人手了。”
说罢抱着.冉盈翩然走进了寄春园。
黑衣人的首领见冉盈被高肃带进了寄春园,又见双方的打斗引来了围观的人,唯恐越闹越大惹出其他麻烦,说了句:“撤!”
几个人轻纵身形,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高肃将冉盈放在床上,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
她眉尖紧簇,呼吸沉重,仿佛被纠缠在一个无底的噩梦里无法醒来。
“你到底是喜欢于子卿,还是喜欢宇泰?”他轻声问。
“子……子卿……”她在醉中轻声呓语。
高肃想起那日在渭水的舱房里,他也碰巧听到过一次她的呓语。
那一次,她唤的可是阿泰呀。
女人哪……
高肃抬眼望向窗外。那弯下弦月挂在枝头,分外冷清。
宇泰,让我看看,你有多在乎这个女人。
他站起身,抬脚离开了房间。
那封忽如其来的信令宇泰惊出一身冷汗,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让人去郎宅看看冉盈在不在。
当贺楼齐急匆匆回来禀报说冉盈一直没回来时,他彻底乱了。
高肃,那个挑起了长安之乱的人,盯上了他的阿盈!
他立刻调集丞相府的府兵出去寻找冉盈,正要出发,那些跟着冉盈的暗卫回来报信了。
过了一会儿,寄春园出现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个身材颀长挺拔的青年,带着十来个侍卫模样的人闯了进来。
他结发系青色幞头,一身月白色的翻领胡服,白色翻领上绣着精美的花纹。腰间系着牛皮蹀躞带,革带上嵌着一个个金属銙环,装缀着细长皮带。他腰间未挂玉佩,只垂下两根石青色的官绦,脚上穿着六合靴。
与他考究的衣饰和雍容的气质极不相称的,是他面容冷峻黑沉,一身的肃杀之气。
身后的十来个侍卫个个收执兵器,面色紧张,如临大敌。
这群人一进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青年五官俊美,剑眉凤目,气度华贵,气势逼人,进来之后一言不发,拿一双眼扫视了一下全场,目光便落到了通往后面客房的走廊上。
“把她找出来。”他轻启薄唇,冰冷着声音发号施令。
侍卫们立刻直奔客房而去。
大厅里歌舞已停,众人皆窃窃私语,不知这人什么来头。
有舞姬见他高大俊美,扭着柔软的腰肢上前来,娇媚着声音说:“这位郎君……”
“滚。”话未出口,已被他一口打断。
他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通往客房的那条走廊,看都未看她一眼,语气里满是强压的怒火。
那舞姬不敢造次,翻了个白眼,立刻躲开了。
店主闻讯而来。
既是能在灞河边开出这么一间只侍奉达官贵人的酒肆,寄春园的主人自然也是很有背景。
他走上前,一见宇泰,表情犹豫了一下,似是认出了他。
立刻迈着碎步上前,轻声问:“公子突然深夜光临贱地,是为了何事呀?”
宇泰压低声音道:“孤借贵宝地找一个人,片刻就走。不要声张。”
店主人见他脸色难看,不敢多话,立刻退到了一旁。
片刻,有侍卫大步出来,贴在他耳边轻声说:“找到她了,在后面。”
他立刻举步往后面客房大步而去。
长长的迂回的走廊挂满了洁白的轻纱,如梦似幻,旖旎婀娜。
宇泰跟着侍卫穿过重重叠叠的白纱,来到那间房门口。
到了门口,脚步一顿,似是在想什么。陡然,一阵气冲上头,他伸手用力一推,那门哗的一声开了。
房间里点着一盏烛火,一股冲鼻的酒气,四下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