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南宫乙走后,一行数十人,也没逗留,朝行官道,暮宿民宅,非止一日,终于遥遥望见了阳山。
蔡泉等人见西岐城已在前方不远,尽皆欢欣雀跃。
迢遥路径,又见故园,姬昌眺望群山起伏,默然良久,不觉心中凄惨。
“昔日朝商之时,遭逢羑里之拘,如今回归故土,悠悠已是七载,目青山依旧,思人面已非,哀哉悲乎!”
姬昌仰天而叹,说着说着,两行清泪,顺着褶皱的脸颊,涔涔滑落。
游子忽一日而重返故里,心情大抵如此,苏澈明知劝慰也没有多大用处,于是站在姬昌的身旁,遥目远岑,情不自禁地吟诵了一句。
“老当益壮,宁移白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
这番话不过是苏澈随口而言,也没什么深意,但在姬昌听来,却是极富哲思,感触颇深。
姬昌身子微颤,转头看了苏澈一眼。
精言妙语,竟从苏澈的口中说出,完全出乎姬昌的意料。
细细地咀嚼了一番,姬昌愈觉回味无穷。
“看来我儿真的长大了!”
姬昌欣慰不已。
一路西行,至于岐山东麓,忽闻大炮一声,两杆红旗招展,道旁簇拥出了两对人马。
众人运睛疾视,但见驰道两旁,上大夫散宜生、大将军南宫适、四贤八俊、三十六杰,以及蜀州侯等诸侯,尽皆拜伏。
“臣等恭迎千岁荣归!”
山呼之声,震天动地,弥久不散。
望着一张张熟悉却又苍老了几分的面庞,姬昌恍如置身梦境之中,眼圈微微泛红,几欲落泪。
“都起身吧!”
姬昌强忍心中激荡,抬了抬手,语气平静地道。
便在此时,姬鲜和姬旦手捧盛装丽服,走上前来,眶中尽是饱含泪水。
“孩儿请父亲更衣!”
泪水滚滚而落,姬旦已是难耐激动,兀自大声说道。
其余公子早就泣不成声,说不出半个字来。
除了苏澈以外,嫡子八人,为姬昌换了衣裳,搀扶着姬昌,姬昌缓步登上銮舆。
目光缓缓扫视诸子群臣,姬昌朝着苏澈招了招手。
“姬,与孤同乘回城!”
听闻此言,在场之人,无不心头亮堂。
西伯侯这次能够顺利荣归,全靠二公子姬出谋划策,且不惧自身安危,如朝歌代父赎罪,说服帝辛释放西伯侯,最终安然而退。
如此大智大勇,又是嫡次子,西伯侯自然有意将姬立为世子了。
散宜生、南宫适、姬旦等人相视一眼,均是大喜。
人群之中,便只姬鲜变了变脸色,此时却也不敢过多言语。
苏澈也不矫情推辞,举步登辇,与姬昌并肩而立,傲视群臣。
“起驾回城!”
姬昌将手一挥,自带威严。
武百官,浩荡如江河,幡幢蔽日,径往西岐城而去。
西岐百姓听说西伯侯获释而归,欢声大振,城中张灯结彩,于城外十里亭处,便已排起了长龙,夹道欢迎。
“恭迎西伯侯荣归!”